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緣杏出席外出的場合,從來都是與哥哥一起,聽到哥哥不去,她忽然擔心起來。
然而狐女君道:「我與天后難得一敘,她又說想見你們,我想你們兩個我至少要帶一個過去,正兒這回去不了,杏兒……你能去的吧?」
緣杏倒是沒什麼事,娘親都這麼說了,她也不排斥外出,便點了頭。
狐女君笑盈盈地撫了撫緣杏的腦袋:「不用太擔心,天后娘娘知道你天生體弱之事,我想這次提出讓我帶你們過去,也是想看看你如今恢復得怎麼樣了。」
緣杏乖巧地點了點腦袋。
*
次日,女君便單獨乘了輛帝車,帶著緣杏,往中心天庭去了。
這回不是宴席,不必向上回那麼隆重,但畢竟是見天后,狐女君還是將緣杏好好打扮了一番,將她裹在花似的錦裙里,還在額間描了花鈿,滿是青春少女的美好朝氣。
緣杏趴在車窗邊,好奇地看著一路流雲飄飛,
這已經是第二次來了,但中央天庭仍讓人覺得恢弘氣派,有著莊嚴的氣魄。
緣杏跟在娘親身後,直徑穿過外城,進了內宮。
這已經是天帝天后平日起臥生活之所了,常人是不能隨意進來的,便是仙官,都少有機會進來。
緣杏難免覺得緊張,但見娘親坦然自若,她便也端著禮儀。
等入了宮闈,兩人被仙娥領進一個雅間,緣杏隨著母親穿過簾帳而入,就見裡面端坐著一個美婦人。
神仙的外表是看不出年紀的,但仙氣氣場,卻能感覺出修為高下。
這位女君,是緣杏有史以來見過的,氣場最強大的人,便是作為北天君的師父也未必能望其項背。
這位女君,光是看她一眼就能覺出不同,她給人的感覺像是磅礴大海,遼闊而宏大,寬和而充滿力量。
她眉間有一股英氣,可有和九天玄女那樣鋒芒畢露的將軍不同,她像山一樣穩重可靠,端麗而仁慈,能讓人油然生出一種信服。
毫無疑問,這位便是天后。
而且,她並未像仙宴時那樣用仙光遮掩容顏,而是在狐女君和緣杏面前,像真正的朋友那樣,展現了真容。
是個美人,但不僅僅是美而已。
像這樣沉穩端華的氣場,唯有歷經萬事、長久身居高位,才能滋養。
她展顏一笑,向狐女君伸手道:「阿嬈,好久不見了。」
狐女君倒是一點都不拘束,笑道:「還不是你總說騰不出空,不能叫我們過來。」
天后道:「你又何嘗不是如此,我有幾次叫你,你有幾次說不來?」
「我們畢竟不是年輕散仙了,任誰都有身不由己,連幾個時辰都難湊出來。」
狐女君嘆了口氣,道:「可能還是阿霖那樣好,她始終是那麼任意妄為的性子。」
兩人聊了幾句,氣氛很快熱絡起來。
緣杏能夠感覺得出,儘管許久沒見,但畢竟是多年的朋友,她們兩人之間仍然有著一種難以取代的親近。
而這時,天后看向了緣杏。
她問:「這便是杏兒吧?」
狐女君笑道:「是。」
天后朝緣杏招手:「過來,我看看。」
緣杏聽話地走過去。
天后仔細瞧了瞧她,笑了,似乎對她很是喜愛,說:「真是個美人胚子,到底是你的孩子。她小的時候那麼孱弱,如今也長大了。」
緣杏離天后近了,天后是出塵的天仙長相,說不出的典雅端正,但看著她笑起來的模樣,緣杏忽然覺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似的。
而天后道:「你如今是在北天君門下修煉,聽說……還隨玉明君習畫?」
緣杏一驚,沒想到天后連這些都知道,但緊接著又想起了,既然是天后,那自然沒什麼事瞞得過她。
緣杏知理地回答:「是。」
天后道:「北天君是個好師父,不過玉明君……他性情大概有些古怪,難為你了。」
「沒、沒事。」
不知怎麼的,緣杏覺得天后話里有點意味深長,似乎隱約還帶著點對她的……歉意?
為什麼會有歉意?
但這時,天后說:「你年紀還小,在這裡聽我們說話也無聊,我有個孩子,名喚弦羽,稍微比你大幾歲,你們或許能聊得來。我喊他出來,讓他陪你在天宮裡轉轉吧。」
聽天后居然說要把太子弦羽叫出來陪她玩,緣杏有些受到了驚嚇,忙要拒絕:「不、不用了。」
然而天后已經叫了,她對隨侍仙娥道:「去一趟東宮,將太子喚來。」
第八十三章
緣杏剩下阻攔的話掐在喉嚨里, 不上不下。
緣杏只見過太子一次,對那位太子弦羽的印象已經淡了。
她只記得那人像一彎孤月,孤孤冷冷,含霜帶雪。
再說, 她的母親雖然和天后是朋友, 卻不意味著太子就能輕易將她當朋友, 緣杏昨日才剛跟小仙娥們聊過仙界也有身份問題的話題, 對待天庭太子,難免拘謹。
想到要讓那麼一個清貴的人帶她觀覽天宮,緣杏就已經開始不自在。
然而奈何緣杏胡思亂想,不一會兒,一個淺色衣袍的青年, 還是從東宮來了。
緣杏上一回見到太子的時候, 他帶著一群人, 在落花中與她錯肩而過,兩人一句話都沒說,緣杏只隱約覺得, 這個人如遠山孤雪,獨傲而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