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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奏的是上古仙樂,《百花鳴》。
小緣杏本是坐在屋中,忽而聽到窗外傳來琴聲。
她順著琴音望去,突然,卻感到一陣暖風伴著琴音吹過,接著,萬年樹枝葉搖曳、開枝生葉,不過須臾,已是萬枝開花,淺粉色的小花剎那間開滿枝頭!
鬱鬱蔥蔥的巨大萬年樹,由於忽然間花朵開遍,一下子成了蓬蓬的淡粉色!
小女孩驚訝地從床上坐了起來,連她自己都驚異於她身體裡有著這樣的力氣。
在古雅的琴聲中,她隱約看到根須搖晃的樹影之後,有一個比她年紀稍大一些的男孩正在彈琴。
還不等小緣杏將頭探過去看個清楚,之前離開的小仙娥已經端著熱水走了回來,她看到坐直在床頭、臉色忽然紅潤起來的狐耳少女,驚得手一松,滿是暖水的銅盆「咣當」一聲落在地上,但小仙娥卻顧不得這些。
她驚喜地衝上前來,道:「公主!萬年樹開花了!你可以坐起來了!!」
小女孩一怔,恍惚地低頭看了看自己。
真的,她穩穩地坐直在床上,她並不是靠其他人攙扶坐起來的,也沒有在身下墊好幾個高枕頭。
她感到胸口前所未有的放鬆,四肢也有了力氣,雖然病氣並未完全消散,還有些發悶,但比起之前那種渾身虛軟的狀態,已經是天差地別。
小緣杏驚喜地睜圓了眼睛,她轉頭看向小仙娥,露出一個虛弱而喜悅的甜笑:「嗯。」
緣杏問:「這樣,我是不是很快就能見到爹娘,見到哥哥了?」
「當然了我的小公主!」小仙娥興奮極了,「我們終於能回狐君宮了!」
緣杏眼裡漸漸淌出希望之光。
但接著,她又想起方才的琴聲,急忙往窗外看去。
只見先前的琴聲不知何時已停止,萬年樹根須後人影一晃,先前的男孩身影,也不見了,先前那偶然的一瞥,倒像是幻覺一般。
……
萬年樹開花的消息傳回狐君宮,眾人都萬分高興。
小公主不久就被迎回了狐君宮。
女君抱著小緣杏親了又親,垂淚道:「我的女兒,我的乖女兒。」
小緣杏許久不見父母,歡喜地被父母抱在懷中,她勾住母親的脖子,埋在女君的頸彎中。
這時,她埋在女君懷中,皺著眉頭咳嗽了兩聲,又吐出一口血。
女君與狐君都大驚失色,忙又請來醫仙診看。
小緣杏躺在床上,靠著蓬鬆的羽毛枕,屋內燃著炭火,燒得暖烘烘。
女君與狐君守在窗前,緊張地等著醫仙診斷。
南海神醫專程又來了一趟,他面白無須,儘管仙齡早已過千,卻是個乾淨青年的長相。
他斷了小公主的脈,隨後回復道:「小公主如今先天不足已被補全,只是補好的根基尚且脆弱,這些年來靈心卻日益強大,小公主目前的身體仍撐不住這沖天靈力。
「好在比起先前的先天不足,這算不上什麼大問題,日後好生調養便是。只是這調養身體,就非一朝一夕之功,也沒有什麼天靈地寶可以一舉扭轉乾坤,只能長久注意,不可懈怠。小公主日後切忌油膩,勿碰辛辣,注意休養生息,另外我會開一個方子,每日煎服,切不可斷。」
狐君夫婦連連應下,並命人提供筆墨,好讓神醫記下方子。
狐君又問道:「小女出生時,原本已與一位神君約定,要在小女年滿七歲時,將她送到神君門下拜師修習。那位神君不喜門下弟子攜帶童子隨侍,而如今小女這般身體……神醫你看,等到她七歲時,出去拜師,能堅持得住嗎?是不是還是讓她在家中多住些時日為好?」
南海神醫想了想,回覆說:「問題應該不大。只是藥要備齊,到時我幫忙將湯藥製成丹藥,隨身攜帶便是。」
狐君夫婦連忙道謝。
小緣杏聽得一知半解。
她本就年紀尚小,對許多事沒有概念,且從小湯湯藥藥從未斷過,也不介意日後再接著喝。
她心不在焉,心中惦記著哥哥。
等神醫去寫方子,緣杏就懵懂地扯母親的袖子,問:「娘,哥哥呢?」
女君俯身摸了摸緣杏額前的頭髮:「你兄長已經從師門回來了,是特意回來看你的。他現在在寫功課,等一會兒就能見得到了。」
小緣杏於是心安,便期盼了起來,守在窗前,等著哥哥何時來看她。
她疾病未愈,身體尚且虛弱,由於南海神醫的囑託,依舊不能下床,但現在比起之前坐都坐不起來、只能日日盼著窗外花開的日子,已經不知好到哪裡去了。
小緣杏抱著爹娘給她玩的新紙筆丹青望著窗外,可是從白天盼到夜黑,熟悉的兄長也不曾出現。
她想著許是哥哥的先生們,還有他新拜的師父留的功課太多,所以哥哥做到晚上未曾做完,實在吃不住就睡了,明日一定是會來的。
如此想著,她便也在小仙娥的照料下熄了燈躺下,期盼地睡去。
然而,次日,緣杏從旭日東升等到夕陽日落,哥哥仍然沒有現身。
第三日、第四日,依舊是如此。
緣杏試著問小仙娥,可是小仙娥們也是活潑愛玩的年紀,初回狐君宮,正忙著和姐妹們聯絡感情,更是難以顧得上這些,只是草草回答。
小緣杏每回得到的答案都是,小少君如今課業繁忙,這才不能來見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