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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就連北天宮裡的仙官,都曉得照顧小畫音樹的時候, 每回都是師兄幫著教育它了。
緣杏道:「雖說小畫音是我和師兄一起養的樹,但、但每回遇到麻煩事都去麻煩師兄, 會不會太不好了?」
「有什麼不好的?」
老仙官不解緣杏的糾結,悠然地順著長鬍子。
「羽郎君仁善謙雅,頗有君子之風,又是杏姑娘的師兄,只要杏姑娘開口,他定不會拒絕的。」
緣杏的心砰砰直跳。
若是以前也就罷了,但這次在西天境,她已經了悟了自己對羽師兄的心意,既然已經生了男女之情,又怎麼能像以前那樣心無旁騖地去打擾?
光是看著師兄的臉,她就容易心猿意馬。
*
入夜。
緣杏抱著小畫音樹糾結了一個下午,直到月兒高高掛在天際,她都還沒有下定決心去找師兄。
為了小畫音樹的事就專門去找師兄,會不會顯得太刻意了?
話又說回來,她真的不是刻意的嗎?
她其實的確有想過,要以小畫音樹為藉口,去和師兄多說說話吧?
緣杏自己都想不清自己的內心,有些迷茫。
於是,月亮漸漸升高,輕雲在夜幕中悠悠飄旋,緣杏變作了小白狐的模樣,還帶著小畫音樹,在玉樹閣外徘徊。
緣杏徘徊了半個多時辰,卻下不了決心進去。
正當緣杏不安地左右擺著粗尾巴猶豫時――
「師妹?」
羽師兄清冽的男子嗓音驀地從身後響起。
緣杏被嚇得炸開了尾巴毛!險些身體往前一跌,滾到石頭底下去。
「師、師兄?」緣杏慌亂,「你怎麼會在外面?」
公子羽背著琴匣,月光之下,他看上去白淨無暇,如玉瓷一般,他身姿挺拔,以緣杏變成小白狐的角度看,師兄比平時更高了,畫似的眉目五官帶著出塵氣質。
公子羽道:「沒什麼,只是師父喚我過去,現在才回來。」
緣杏措手不及:「原、原來是這樣……」
「師妹是過來找人?是找水師弟、師弟,還是說……來找我?」
「我、我……」
緣杏面頰赤紅,只覺得自己如果此時還是人身,只怕看起來已經很像一隻熟透的蝦子。
幸好現在是狐身,還有毛擋著。
不過,話雖如此,她的尾巴已經不自覺地夾了起來,白白尖尖的狐狸耳朵也向後半搭著,儼然是羞怯的姿態。
也不知羽師兄,看不看得出她的肢體語言。
緣杏支吾了半天,急中生智,還是將小畫音樹往前一推,道:「小畫音又挑食了,仙官先生說我那樣教訓它不會有用,還是應該讓師兄你來幫忙……」
「原來如此。」
公子羽溫和地應了師妹。
不過他看向小畫音樹時,面容難得露出一絲嚴厲的神色:「怎麼又挑食了,不要……總給師妹添麻煩。」
公子羽想了想,對緣杏道:「先到樓上來吧,外面風寒。」
「好……」
不等緣杏動作,公子羽已經替她捧起了小畫音樹。
緣杏現在四隻爪子,的確不方便抱樹,她面頰通紅,又無法變回人身,也只好羞答答地跟在師兄身邊,小步小步輕快地上了樓。
等上了樓,公子羽給緣杏拿了個軟軟的坐墊讓她窩著,然後將小畫音樹放在桌上,用一雙清寧的眼眸看它。
小畫音樹不怕緣杏,但在公子羽面前氣焰就軟了八分,不等公子羽開口,它的葉子已經萎靡地卷了。
公子羽從容地檢查了一下小畫音樹的狀態,淡淡道:「果然是營養失衡了,還有些營養過盛,不過也不太要緊……這幾日,小畫音先放在我這裡好了,我給它斷食幾日,再餵點它先前不肯吃的靈肥,將狀態調整過來。」
公子羽簡簡單單幾句話,輕而易舉判了小畫音樹死刑。
對它來說,待在公子羽這裡被強行控制肥料,還不能見到緣杏,簡直無異於末日。
小畫音樹如遭雷劈,渾身枝葉全都垮了。
緣杏看得心有不舍,忍不住想要開口為小畫音樹說話。
然而她還沒有開口,公子羽溫雅地截住了她的話頭:「師妹難不成是不忍心?像師妹這樣嬌慣下去,它會越來越無法無天,為了小畫音好,還是應當嚴厲些。若是師妹下不了這個狠心,那就由我來。」
緣杏無法繼續說下去了。
不過,看著師兄溫柔的眼睛,緣杏鼓起勇氣道:「那我……能不能,經常過來看看小畫音?就是這樣的話,有可能會打擾師兄……」
「當然可以。」
公子羽頷首,輕易地答應。
緣杏胸口一輕,心飛揚了起來。
她果然還是很喜歡師兄,光是與師兄對視,她就能感覺到心靈悸動。
公子羽起身,因為已經決定將小畫音樹留下幾日了,公子羽打開窗戶,將它放在窗台上,沐浴月光。
公子羽住在玉樹閣的最高一層,窗外無外物遮擋,是最佳賞月之處。
一輪白月高高掛在窗外,皓白的流光從窗中灑下,如銀裙曳地,鋪了滿地華光,
時值深秋,月亮如玉盤般渾圓透亮,與星光相皎潔。
緣杏不由輕輕喚道:「師兄……」
她想,她喜歡師兄,應該要試著主動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