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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羽垂眸,緩緩說:「只是,即使我已身囚於牢籠中,也願她永為自由鳥。」
我願以此身畫地為牢,換一片海闊天高,任卿翱翔。
他將落葉置於手中,眼底光芒漸淡,形同死夜。
弦羽垂下手指,任憑枯葉落地。
他四周空無一物,卻又似有無形的囚籠,難以掙脫的鐵欄將他封鎖於其中。
*
數日後,憐雨抱著琵琶,帶著迎陽,再度涉足天宮。
「雖然你說要適合琴曲的舞步,不過我不會彈琴,練習的時候,只好用琵琶和竹笛練習一下了。」
緣杏點點頭,看上去覺得緊張。
迎陽舉著她的笛子,看上去迫不及待。
不過在開始之前,她又好奇地問:「憐雨姐,你的舞蹈厲害,又有姻緣神之力,那你有搞不定的男子嗎?」
迎陽的眼神,充滿年輕女孩的好奇。
憐雨無奈又寵愛地看了她一眼,說:「當然有了。」
她對迎陽和緣杏道:「你們兩人要記得,以外表引誘終歸是一時之計。我練舞蹈,是因為自己喜歡,可不是為了男人。只憑色相就能招惹來的男子,也沒什麼可值得費心的。」
憐雨豎起三根手指,緩聲道:「我往日起舞時,招惹來的男人雖多,但這一套,對三種人沒用。
「一是對正人君子無用,二是對無欲無求之人無用,三是對心有所屬且專一衷情之人無用。
「這三種人,在凡間罕見,但在仙界卻不少。
「能飛升成仙,感靈成神的,本就是能專心致志、用心如一之人。」
「那……」
緣杏本來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躍躍欲試了,但聽到憐雨這樣的話,又糾結起來。
她偏心羽師兄,自然什麼好事都想往羽師兄頭上套。
要說正人君子,羽師兄當然是正人君子了,尤其是這段日子,緣杏看著師兄,都要想起柳下惠坐懷不亂的典故。
要說心有所屬和專一衷情,羽師兄喜歡她,當然算是心有所屬了,師兄他也毫無疑問是用心專一的。
再說無欲無求……
這兩年羽師兄越來越像天帝,連琴都不彈,也很接近無欲無求了。
憐雨師姐說的三條標準,羽師兄一個人就占了個遍。
如此一來,緣杏倒有些猶豫,跟著憐雨嘗試會不會對師兄奏效了。
誰料憐雨看到她臉上的糾結,卻是「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她明眸皓齒、巧笑倩兮:「傻師妹,你用當然會奏效了。我剛剛說的是例外情況,但例外之中,也是有例外的例外的。對著三種人而言,尋常女子用當然沒用,但如果是他們心愛的女子用,那情況又不一樣了。」
說著,憐雨對緣杏眨了眨眼。
「我剛才說了,舞蹈和歌唱都是上古時男女求愛的手段。這種時候,舞姿歌喉之所以比其他方式更有用,其實不在於美貌容顏,而在於示愛的含義本身。試問世間,有哪個人,能拒絕心愛之人用心對他訴說的愛語呢?」
憐雨這樣的說法,讓緣杏不禁紅了臉。
憐雨道:「一句話,杏師妹試還是不試?」
事到如今,如果不試,只怕緣杏自己都不會甘心。她應道:「我想試試!」
*
接下來幾日,緣杏邀憐雨和迎陽在天宮中小住。
每日清晨,她都會閉門半個時辰,只讓師兄自己先去做事,不用等她了。
緣杏的屋中,時常有琵琶聲混著笛音響起。
樂聲中,不時有女孩子們輕快的笑聲。
這一日,弦羽沉在浩瀚的文書中,筆尖不時批批寫寫。
琢音似乎有些不安,時不時動一下琴弦,發出細小的聲響。
它說:「弦羽,杏杏房裡好像有奏樂的聲音。」
「……嗯。」
弦羽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
他不用考慮也知道,琢音是想去湊熱鬧。
只可惜他沒有這個空閒。
緣杏沒有和之前那樣,整日整日跟著他做太子該做的公務,對弦羽來說,他心裡多少鬆了口氣。
至少緣杏還是願意留出一點時間給她自己的,這樣對她而言,天庭的生活不會太難熬。
但與此同時,弦羽那顆心裡卑劣的一角,也在擔心,緣杏回憶起過去自由自在的生活,會放棄與他之間的感情,決定離去。
想讓緣杏自由的心情和不希望她離開的自私念頭,時常在弦羽腦中交戰。
他唾棄自己的小氣卑鄙,又患得患失。
最終,希望緣杏開心的想法總是占據上風,可是回過神來,弦羽人也顯得越來越陰鬱。
他筆鋒一甩,下筆重了,乾淨的文書上留下一道又粗又長的墨跡。
弦羽皺眉。
他抬袖,用仙術抹掉,又重新寫。
*
另一邊,憐雨的長相生得文文弱弱,與人說話也溫聲細語,可是教起緣杏舞蹈來,卻一點都不心慈手軟――
「杏師妹,你怎麼回事?你這是腰嗎?想像它是楊柳枝,不是大木樁子!」
「這個動作不行!差遠了!我要的是花弄蝴蝶,不是樹枝亂抖!」
「師妹你音律可以,但速度總是太慢了,跟不上節拍。我知道師妹你身體不好,但我選的動作已經很沒有難度了,再簡單就沒有美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