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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罷,烏熠對緣杏他們略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們跟上,然後一攏袖,往前走去。
緣杏望望哥哥,又望望羽師兄。
緣正對緣杏和公子羽兩人這一身成對的吉服,顯然還心懷芥蒂,但眼下不是再說這個的時候。
三人跟著黑蛟往山後走去。
黑蛟對小仙境輕車熟路,閉著眼也能帶著他們走遍。
烏熠領他們來的地方是後山,繞過叢叢雜草灌木,正好停在公子羽之前已經找到的禁制前。
烏熠掃了眼公子羽,道:「你之前,已經到過這裡了吧?」
公子羽不置可否。
緣杏詫異地看了羽師兄一眼。
「其實也沒什麼好對外人隱藏的,我們又不是什麼妖魔鬼怪,只是鎮裡的人都不知道這裡,我怕他們闖入。」
烏熠抬手解開了禁制,步入其中。
「你們進來吧。」
緣杏遲疑,旋即跟了進去。
禁制之內,是一片空曠的平原綠地,唯有平地中間,立著一棵大榕樹。
剛一踏入,緣杏頓時感到一股洶湧的靈氣迎面而來,引得她心潮澎湃,緣杏身體孱弱,立即步調不穩,被沖得搖擺。
緣正連忙扶住她:「杏杏,你沒事吧?」
公子羽亦是一動,但緣正進仙境以後,緣杏始終被緣正護在身邊,緣正離她更近,公子羽晚了半步。
緣杏搖搖頭,吃力地捂著胸口,走過去看大榕樹。
那榕樹恐怕是有千年樹齡,樹幹粗得幾人怕也環抱不住,而樹幹之上,以墨筆書寫了幾行字――
靈心沉眠於千年樹。
藏於桃源鄉。
有玄色神蛟相守。
若無有情人,萬年不可現。
緣杏讀著這行字,不由一愣。
樹幹上的筆跡娟秀漂亮,似乎已經有了年頭,但墨跡卻一絲一毫並未褪色,鮮亮清晰依舊。
靈心,桃源鄉,玄蛟,有情人。
這些關鍵詞句印入眼帘,緣杏的思緒飛快轉動。
她感到自己胸鼓隆隆,似乎與這樹中非同一般的靈氣有所聯繫,她先前湧起的心境本就未平,這會兒被這強烈的衝擊一涌,當即喉間一甜,吐出一口血來。
「杏杏!」
緣正深深擰眉,險些呼出妹妹名諱,一把扶緊緣杏。
緣杏用袖子擦了擦血跡,道:「我沒事。」
但接著,她則驚愕地看向烏熠,說:「這樹中的靈心,難不成是……書心?」
當年五彩石化成的四顆靈心,應當有琴棋書畫四顆,緣杏和哥哥緣正是兩顆,羽師兄雖然自己從未承認過,但緣杏一直懷疑他是琴心。
公子羽這些年來,留在北天宮的時間總是不太長,緣杏與他也算不上多麼親密。
北天君的門規是禁止他們炫耀天賦的,不過一起修煉久了,總會顯露一點,像是起先,緣杏也沒有說過自己是畫心,還比較注意不透露私事,但到現在,緣杏與師兄師弟朝夕相處,每日畫畫,不知不覺就好像已不再是秘密了。
不過,公子羽始終依舊。
他撫琴、譜曲、修煉,但極少提自己的事,緣杏從未聽過他透露隻言片語,就好像出了北天宮,世間再無何事與公子羽這個名字相關。
故而,緣杏始終覺得師兄離人遙遠。
公子羽是大師兄,在緣杏和心中威望都很高,緣杏又喜歡他,與他說話,都是說一句想三遍,還不敢看他眼睛,自然沒有主動問過,但並非不會好奇。
若羽師兄真是琴心,那加上大榕樹里這一顆書心,他們今日四顆靈心,可算是聚齊了。
緣杏偷瞄公子羽的神情,可是師兄神態依舊,既沒有奇怪,也沒有驚愕。
而緣正與緣杏心意相通,顯然也想到了一樣的事,意識到裡面可能是書心,驚異地看著大樹。
烏熠見他們了悟,欣慰道:「不錯,我聽聞世人,的確是對裡面這顆靈心如此稱呼。」
緣杏問:「可是,書心不該與人伴生,為何會在樹里?」
烏熠走上前,撫了撫墨跡,道:「這些字,原本是與書心伴生之人所寫。」
緣杏之前看那字跡漂亮,就隱約有此猜測,但聽烏熠果真如此說,她還是吃了一驚。
緣杏問:「為何書心又會與人分離、被封於此?那是個什麼樣的人,為何又要寫這樣一段話?」
烏熠頓了頓,似乎在整理思緒,打算從頭說起。
他道:「那是十幾年前了,與書心伴生的,本是個小女孩。她氣質英颯,才華橫溢,雖是書心伴生,但不喜文墨,更愛琢磨武略。
「她出身並不顯貴,家中人卻頗有野心,發覺她是書心伴生之後,便生了拔苗助長之心,將她關在密室里,只准讀書閱冊、寫詩作文,磨礪書心的本事,既不准她接觸他人,亦不准生出異心。
「小女孩本是活潑愛玩的年紀,被如此限制,便生了叛逆厭煩之心。她原本有書心相伴,即使更喜歡舞刀弄槍,也不至於厭惡詩文,然而如此按頭強逼,終究磨盡了好感,讓她走了極端,甚至遷怒於書心,認為是這靈心伴生,才讓她遭此厄運。
「於是,她便絞盡腦汁想了辦法。
「十九年前,弟子大會地點也在西天境。家族放她出密室,允她參加弟子大會,本是想藉此機會,讓她一鳴驚人、響名仙界,誰知她終於得了自由,卻跑到西天境中此處這荒無人煙之地,自己剜肉割魂,將旁人羨慕不已的靈心從身上挖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