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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真是師兄的娘?
然而她一將畫轉過去給其他人看,離得最近的一個天兵就踉蹌一步,嚇得跌了一跤。
「媽啊!」
他嚇得揉了揉自己的臀部,余驚未散。
「太像了太像了,這也太像了,嚇死我了。這麼多年了,看到這張臉還是讓我心有餘悸。」
其他天兵也紛紛露出受驚的表情,但同時也連連點頭:「就是她就是她。」
「就是這張臉!」
走過去看了看這張畫,疑惑地歪了下頭。
穆將軍的眼神亦長久凝在畫上,卻是無言。
捏了捏自己的手指,道:「師妹,你再試試,你看這張畫行嗎?」
「好。」
緣杏點點頭,卻也有幾分忐忑。
她將畫卷一抖,下一刻,她明顯感覺到了和之前的畫不同的感覺。
仙氣起作用了!
緣杏心中一喜,卻一時忘了自己身體孱弱,今天已經用過千軍萬馬圖,而再重現一個神將需要的仙力非同凡響。她胸口一陣刺痛,險些吐出血來。
穆將軍見狀,連忙一把托住她的背,將自己的仙氣灌給她,硬是勉強撐住了緣杏的身體。
緣杏堪堪穩住身形,跌坐在地上,被好幾個天兵扶住。
下一刻,畫像之前,有一個女子人影出現在畫室里。
疏星黑夜,月影傾斜。
那女子身著甲冑,偃月刀在微光中灼灼銀亮。
她擼了一把頭髮,將辮子甩到身後,在眾人面前站起來,一抬頭看見一堆人眼睛瞪圓了看著她,不由「咦」了一聲。
那女子道:「大半夜的,你們愣著看我幹嘛,皮癢了?」
然後,她又看到了穆將軍,又呆了一下,脫口而出:「老爹,你怎麼忽然這麼老了?留這麼多鬍子幹嘛?」
最後,她看到了東。
東和她長得像,兩人大眼瞪小眼。
女子嚇得倒退了一步,驚恐道:「你們哪裡找來的和我這麼像的小年輕,快拿走快拿走,嚇死我了,還以為這裡擺了個鏡子。我都以為自己穿錯衣服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女子這一句話, 成功讓在場所有人,包括東本人在內,將先前的感傷一掃而空,陷入無言以對的沉默之中。
大家都說不出話來, 靜默片刻。
然後才有人道:「雯荷將軍, 這是你的兒子啊。」
「胡說八道。」雯荷的表情更驚恐了, 「我這麼年輕, 哪裡來的兒子。」
她說完這句話,停頓一瞬,然後又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誒,不對,我好像之前是生過一個來著, 差點忘了。」
天兵們:「……」
穆將軍:「……」
東:「……」
而雯荷似乎還回不過神來:「但那也不對啊, 我那小孩才這麼點大呢, 哪兒有這個這麼大隻。」
她將手放在身前比劃了一下,一點點長,差不多只有鞋子大小, 是幼年風行獸的體型。
又是一陣漫長的寂靜。
緣杏在旁邊聽著,愣了愣。
她也是第一次畫出已經故去的人, 自己都不太清楚會發生什麼事。
從現在的情況來看, 雯荷將軍的記憶似乎停留在了很多年前,就是不知道具體到什麼時候。
不過也是, 她已經亡故多年了, 自然不會知道那以後的事了。
穆將軍的眼眶微微紅了,又掩飾地用粗糙的手拭了拭眼角。
「那都是快十七年前了, 荷兒。」穆將軍緩緩道,「兒都這麼大了, 他還用著你的刀呢。」
「……啊?」雯荷搔了搔後腦,看上去不太理解這幾句話的含義。
她左顧右盼:「對了,阿吉呢?怎麼沒看見他?」
穆將軍抿了下嘴唇,才沉聲道:「你戰亡了啊,荷兒,你和阿吉都是。戰亡了,在五百魔門那一仗里。」
冷風吹過,夜色里一陣樹搖沙葉響,安靜得可怕。
雯荷的臉色看上去呆呆的。
過了一會兒,有天兵小心翼翼地問:「將軍,你該不會說你不知道戰亡是什麼意思吧?」
「啊,這倒不至於,戰亡我還是知道的。」
雯荷又摸了摸自己的辮子,眼神依舊清亮。「這麼一說,我就想起來了。對啊,我死了,我和阿吉都是。」
「……」
一陣沉寂之後,不知是誰打的頭,在場的天兵中忽然有人跪了下來。
有了第一個,就有了第二個、第三個,最後嘩啦啦跪了一片。
他們都是從慶功宴上被叫過來的,手邊還帶著武器,此時所有人身上的酒氣都被風吹散大半,不少人用武器撐著地,望著雯荷的眼神,堅定而執著。
一時間,一大群人里,只有雯荷、穆將軍、和緣杏三人還站著。
雯荷吃了一驚:「你們這是做什麼!」
「將軍,您該受我們這一跪,您受得起。我們十七年前就應該跪的。」
天兵堅決地道。
所有人都是一模一樣的眼神,看著雯荷,有仰慕,有愧疚,有惋惜,有尊敬。
「我們天兵頂天立地,上庇佑天界安寧,下主持凡間人道,護佑世人不受妖惡魔邪侵害。因此不跪天帝,不跪神君,在仙界無論見到多少神子上仙,都不覺得低人一等。但今日,我們願意跪您。」
「十七年前,若非您與少吉將軍以神軀仙骨死擋魔門,我們一個都活不下來,凡間也將生靈塗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