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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的確是能裝得沒什麼大不了。
可只是沒有料到,說出去的話收不回來,有些決定做了就真的難以挽回。
有些人,其實沒有那麼容易忘記。
於是漸漸就成了胸前的硃砂痣,提不得,放不下,唯有深夜夢回,暗暗心痛。
其實從沒有真正忘記,可任誰都無法,再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地再回到從前。
北天君凝思。
而聽完,卻滿臉大失所望:「就這麼點事兒!師父,你們真無聊。」
北天君氣悶,白了他一眼,冷笑道:「你說得輕鬆,日後換你自己試試。」
「我可不會鬧得這麼彆扭!」
大言不慚。
「我日後有喜歡的女孩子,定會愛她、保護她、遷就她、帶著她玩,讓她每天都高高興興的。」
雖然沒有經驗,但說得很有自信。
北天君倒也沒有打擊他這個志向,笑道:「說得有幾分意思,但願你能比為師做得好吧。」
水師弟想了想,也道:「我也不像師父這麼傲氣。既然是真心喜歡的女孩子,我也會百依百順,只要她不喜歡,我就改,只要她喜歡,我願意做任何事。」
北天君看了阿水一眼,問:「水兒,你這樣,未免有些沉重了。事事以她為先、百依百順,你自己的人格自尊又在何處?將來你按照她的心意改完了自己,對方若是不再喜歡你了,你又要如何自處?感情之中,一方付出得太多,多少會想要回報,你若做得太過,易走上歧路。」
北天君說完阿水,見三個男弟子裡有兩個都說了,索性問弦羽道:「羽兒呢?你也講講看吧。」
弦羽之前的確也在想著,可真被師父問了,他卻定神道:「我還不曾對人有過愛慕之情,不知之事,不敢妄言。」
北天君說:「沒事,只是假設,你猜測著說說看。」
既然師父這樣說了,弦羽考慮片刻,方才開口:「若是我有愛慕的女子,比起我如何,我會先顧慮對方是否喜歡我、與我在一起是不是高興。先兩情相悅,再考慮其他。我會聽她的想法,尊重她的思想,若是對方不喜歡我,或者與我在一起非常痛苦,我又何必強人所難、給她徒增痛苦。」
北天君說:「對方如果不喜歡你,你會主動退讓嗎?」
弦羽道:「我不會讓她知道,既然只是給人徒增煩惱,又何必多此一舉。」
北天君問:「那如果對方……喜歡你,你遇到的情況,卻如我一般呢?」
公子羽淡淡說:「若是兩情相悅,那我必不會退讓。兩人可以說開商量,共尋辦法,排除萬難。」
緣杏乖巧地坐在旁邊,聽師兄師弟們說著。
北天君聽了弦羽的答案,微有些動容,然後,他就瞧見了緣杏。
其實幾個弟子都說了,也該問問緣杏。
但緣杏是女孩子,與他們男子不一樣,在這種場合下問緣杏男女感情上的問題,怕對她而言有些不禮貌,但若是一句話不問,又怕緣杏覺得自己受到了排擠。
正在北天君猶豫之事。
卻見緣杏杏眸眨巴眨巴,新鮮地問道:「所謂的男女之情,是將來一男一女,將來要結為夫妻的吧?在你們看來,在這種情況下與女子交往,與尋常兄妹、師兄妹之間的感情,有很多不同嗎?」
第五十三章
緣杏這一句話, 將弦羽說驚了。
他們說了這麼久,原以為大家都感情之事都心知肚明,卻沒料到小師妹竟還沒有開竅!
杏師妹今年已經十六歲了,照例來說不應該。
弦羽怔了怔, 接著明白過來。
緣杏七歲即拜入北天宮, 此後始終在宮中修煉。北天宮中, 從師父到他們四個弟子, 除了緣杏之外,俱是男子。
男女之事、男女之情,這樣的話題,師父不好跟她講,他們這些男弟子, 礙於杏師妹是唯一一個女孩子, 在杏師妹面前也多有避諱, 從未有人跟她談過。
師妹整日一個人寫寫畫畫,也沒有其他關係親近的師姐師妹和她聊聊愛情或者男子,以至於杏師妹十分晚熟, 雖然不至於一無所知,但也懵懂得很。
弦羽道:「男女之情, 與尋常兄妹之情, 當然是不同的……兄妹感情是血親,是同父同母同血緣之間的聯繫, 而師兄妹則是同門之情, 兩者都不是唯一的,對一個人而言, 兄弟姐妹、師兄師妹都可以有很多人,但是男女之情, 是一對一的,一旦約定契成,世間便唯有一人可以如此特別,旁人介入,都算是背叛。」
緣杏問:「那就像是唯一的哥哥,或者唯一的師兄?」
弦羽說:「倒也……不是如此。有些事情,唯有情人夫妻間能有。」
緣杏問:「什麼事?」
弦羽道:「……知心知音,日月相守。」
聽不下去了:「大師兄你這也太含蓄了!我來!師妹,談戀愛呢,兩個人是要牽手的,然後還要親、親嘴,再然後……」
前一秒豪情萬丈,後一秒發覺看著師妹的臉,這話是挺難說出口的。
他面紅耳赤道:「再然後,師妹你還是不知道為好。」
緣杏:「……?」
水師弟滿臉慍色:「你們和師姐瞎說什麼呢,快走開。師姐,沒事,你別理他們。」
一群弟子鬧成一團。
北天君看著他們吵鬧,又看了眼外頭的高升月色,嫌棄地揮了揮手:「好了好了,別瞎吵了,都給我滾回去睡覺!明日修煉大會就要第一輪比試了,你們若是休息不好,表現丟了我的臉,看我不收拾你們,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