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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
緣杏沒料到哥哥居然問了這樣的問題,將太子弦羽與羽師兄比較,她連想都沒想過。
她腦海中同時浮現出對兩人的印象。
太子弦羽在落花盡頭,碎花落在玄色肩頭,面容模糊,孤冷清高。
公子羽月下撫琴,光風霽月,如鏡花水影,看似近在咫尺,卻觸手難及。
緣杏回答:「那當然是羽師兄!」
她與太子弦羽才不過碰見那麼一次,連臉都不算看得很清楚,怎麼能與朝夕相處的羽師兄相較呢?
羽師兄是她心中最好,旁人都難以與之並談。
*
另一邊。
「太子殿下,東西已經送回去了,果然是緣杏公主落下的。」
仙官說道。
弦羽百無聊賴地輕捏著花園裡伸展出來樹葉,聽到仙官的匯報,略點了下頭。
仙官說:「當年萬年樹邊上的小狐狸,都長這麼大了。過去南海神醫斷言她活不過十五歲,如今看她這麼健康,也不枉太子當初為她彈琴一場了。」
弦羽沒有答話,只是點了下頭。
他今日也著盛裝,因此沒有背著琴匣,聽不到琢音的碎碎念,總感覺有些冷清。
他回想起剛剛兩人經過時,對師妹那驚鴻一瞥。
原來師妹當公主時,是這般模樣的。
她極美,也有氣質,現在這個年紀,也有些像姑娘家了。
不過,她平日裡清雅秀氣的樣子,還有在畫閣里擺弄顏料弄得一身水墨的樣子,更為真實可愛。
弦羽淡笑了一下,鬆開手裡的葉子,轉身帶著仙官們離去。
*
時光荏苒。
兩年光陰飛逝。
這兩年,緣杏除了隨北天君修煉,便是在畫室里跟著玉明君修煉畫技。
玉明君還是老樣子,但緣杏逐漸掌握了與他相處的方法。
玉明君的畫她可以隨便看,自己學,有問題就直接問,玉明君若是有興致,就會回答。
或者她也可以管自己畫,若是畫出了玉明君感興趣或者看不順眼的東西,他自己就會過來說兩句。
緣杏如今已經完全長成了少女模樣,十五六歲的年紀,文秀窈窕,九尾狐族天生的好相貌,也逐漸從孩童的靈動可愛,變成了女子的美貌。
隨著她長大,就連師兄有時候都會呆呆地看她一會兒,然後奇怪地說「杏妹妹怎麼看起來和以前不一樣了」或者「杏妹妹怎麼好像長得比其他人順眼」。
比起師兄,水師弟望著她發呆的時間更長,偶爾也會小聲說幾句不清不楚的話,諸如「師姐若是我一個人的師姐就好了」、「真希望沒有其他人看見師姐」、「幸好大師兄這兩年不在」。
不過,緣杏本人不是愛折騰的性子,也的確很少出門,因此見過她的人不多。
她幾乎都整日整日待在畫閣里,不是畫畫,就是養樹,將皮膚養得雪白,衣衫和襯裙上總是有水彩。
玉明君不愧是畫聖,他對緣杏畫畫思路的開拓,絕非其他畫師可以比擬。
緣杏很快就破開了先前停滯不前的瓶頸,將畫作的靈性上升到一個新的台階,同時還在不斷飛躍前進。玉明君給她帶來的挑戰,也越來越多。
有一日,緣杏將小畫音樹放在顏料台上,一個沒注意的功夫,玉明君習慣隨手亂畫,已經將小畫音樹的樹盆拿了起來,在它的樹盆上畫了圖案,甚至還望小畫音樹的樹幹上下筆。
小畫音樹如今已經活動起來十分靈活,被玉明君捉住,還被玉明君在盆上亂塗,小畫音樹急得拼命揮舞樹枝,用細細的樹枝和根須打玉明君的手。
可惜它這點小力道,對玉明君來說還不如被柳條拂過有觸感。
緣杏抱著畫具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小畫音樹的盆栽已經被畫上了蜻蜓點水圖,小畫音樹委屈得花都掉光了,還在使勁用樹枝抽打玉明君的手,而玉明君不為所動。
如果沒記錯的話,這是小畫音樹特別喜歡的一個樹盆,自從換上這個樹盆以後,它每晚都要自己拿枝條擦擦。
不知怎麼的,緣杏此刻覺得,小畫音樹特別像生氣了嚎啕大哭的小孩子。
緣杏連忙跑過去,將小畫音樹從玉明君的魔爪上搶回來,安撫地摸摸小畫音樹,道:「沒事,等回去幫你洗乾淨,如果洗不掉的話,我讓柳葉再幫你找個一模一樣的帶回來。」
小畫音樹耷拉著葉子,抽抽搭搭地用枝葉勾著緣杏的胳膊。
緣杏又看向玉明君,有些無奈地埋怨:「先生,你為什麼總不肯好好在畫紙上畫畫?這兩年北天宮,都已經被您燒掉多少東西了。」
儘管到了北天宮,玉明君愛燒畫的習慣還沒變。
如今畫室外面,已經專門辟了一塊空地給他燒畫,也就只有外牆那一幅雲海圖,玉明君燒不了,得以保留下來。
玉明君被搶了畫到一半的畫,也是滿臉無所謂,已經改為俯身在檯面上畫畫。
他一身浪蕩的頹靡感,衣服不好好穿,外袍耷下來,敞著一半的肩膀。
玉明君也不看緣杏,反而問道:「既要作畫,為何非要畫紙?多此一舉。你若沒有紙,就畫不了嗎?」
緣杏一愣。
她想起師父北天君,以前也對她說過,覺得她畫具太多,太過繁瑣。
緣杏說:「沒有紙,我也能畫的。以前,我也曾在地上畫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