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緣杏問:「那私下裡和朋友呢?能看得清嗎?」
狐女君笑道:「那能看見。」
緣杏說:「像我師父……還有四方天君,他們應該都見過天帝天后的真顏吧?」
狐女君笑盈盈:「那自然是見過的。」
緣杏向宴殿前方望去,離天帝天后的上席最近的四個位置,自然是留給四方天君的。
不過四方天君大多事務繁忙,只有西天女君親身到場,剩下三位天君都是備下了體面的賀禮,寫了到賀詞和不能身至的歉意之詞,再由仙官們隆重送至。
五位天君都是萬年來過命的交情了,彼此十分了解,更是不知過了多少生辰,倒也不會糾結這些虛禮。
待三萬賓客聚齊,天帝天后作為最珍貴的東道主,才終於登場。
他們在仙官仙侍的簇擁下降臨,盛大的禮裝華服雍容華貴,一身磅礴的仙氣便是隔得老遠,也能感覺到強大從容。
不過,正如娘親說得那樣,天帝天后果然被淡淡的仙氣華光所籠罩,說不清那是什麼術法,可就是朦朦朧朧地看不清楚。
而在他們身後,還跟著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
緣杏看到那個跟出來的略年輕的人,就頓了頓。
跟天帝天后一樣,那個年輕人也被一層仙光所籠罩,面容看不清楚,只能看到華麗的禮服、挺拔的身子和一點清瘦的下巴。
他沒有笑,給人的感覺有些冷霜似的清傲,仿佛與旁人以仙霧相隔,只可遠觀而不可近身。
他坐在離天帝最近的位置,在天帝左手邊下方一點。
緣杏看得愣愣的,她看不清臉,便小聲問娘親道:「娘,那個和天帝天后在一起的,是誰呀?」
狐女君回答道:「那個便是天帝天后的獨子,中央天庭太子,名叫弦羽。」
太子弦羽。
緣杏好奇地多看了兩眼。
不知怎麼的,她覺得那人和羽師兄有一點點像。
而且名字還都有「羽」字,好巧。
不過……要說很像倒也沒有。
若說羽師兄在緣杏眼中,是一輪皎月,遠則遠矣,卻美好而溫柔,那眼前這個公子弦羽,更像是孤月。
孤高渺遠,似傲雪寒霜。
普通人,便連望他一眼的資格都沒有,他似也不欲自降格調,去與疏星親近。
緣杏眯了眯眼,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
但很快,天后就在珠帳隔簾後抬了抬手,示意開席。
三萬上仙齊齊恭賀,天后萬年誕辰吉祥順利。
緣杏第一次參加這樣的場合,連忙按照爹娘之前教的,與兄長一起躬身行禮,恭喜天后。
她頭上公主冠冕的流蘇隨著動作垂下,發出丁丁當當的脆聲,但在一片聲勢浩大的喜賀中,這點聲響顯得微不足道。
賀喜完畢,就是開席。
席殿立即熱鬧起來。
「阿嬈!阿易!」
殿內剛一自由,北海女君就拿著酒杯和酒盞跑了過來:「哎呀,還有杏杏寶貝,正正寶貝!」
北海女君一見緣杏和緣正就來了勁,對著他們孿生兄妹兩個挨個兒捏臉。
緣杏如今都快十四歲了,不像小時候是個好揉的麵團,被北海女君這樣折騰,多少有點不好意思,含糊不清地喊人:「安霖姑姑好。」
緣正直接皺起了小臉,不太高興:「……安霖姑姑。」
「好乖好乖!」
北海女君歡騰地又揉了一通。
直到狐女君嫌棄地看她:「別動手動腳了,你知道給杏杏正兒穿上這身衣裳,早上花了多久嗎?」
「有什麼關係嘛,反正最正式的過去了,後面失儀一些也無妨。」
北海女君十分隨意。
「反正是阿茵的壽辰,她又不會拿我們兩個如何……可惜,她如今是不能下來和我們一起玩了。」
說到這個,狐女君似也有幾分感慨。
「想當初,我們三個時常下凡間遊玩,都是阿茵領路,還給我們介紹人間何處的酒好喝,何處的稻米香。其實現在回想,當時的人間不及現在,人間之物也遠比不上仙界,可就是覺得自在快活。」
「你還說阿茵呢!你自己還不是如此!自從成了親,接下狐族當了這個九尾狐女君,就成天都是公事宗卷,我喊你出來陪我玩都不肯。」
狐女君無奈地瞧了她一眼,嘆息道:「人成長了,就有了責任,擔子便重了,自不能像少女時那樣任意妄為。」
緣杏在旁邊聽得雲裡霧裡,問:「娘,安霖姑姑,你們以前與天后認識嗎?」
狐女君與北海女君相視一笑。
狐女君道:「是認識的。萬年前,就是朋友。」
北海女君則道:「不過說說是如此,自從她與天帝成婚,我們就很少能見面了。上回私下裡見面……都是兩三千年前的事了吧,那會兒你和正兒離出生都還早呢。」
「天后萬年前曾是凡人,不過他們那個時候飛升的仙人,放到如今看,與神女神子也差不多了。」
「對了,我記得阿茵她,是不是還有個特別麻煩的哥哥來著?」
狐女君與北海女君聊了幾句。
聊著聊著,北海女君酒下三杯,托著腮有些感慨地望著上席:「說起來,阿茵這個孩子,怎麼看著與她一點兒都不像,雖看不清臉,但看這一身氣質做派,好像全像了天帝了。沒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