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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羽含笑問:「怎麼了?」
緣杏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輕聲道:「師兄這回,走得好急……」
公子羽應道:「嗯……是有一些。」
緣杏垂首說:「我都來不及,再給師兄打個新的絡子了。」
緣杏聲音低低的,垂頭喪氣,看上去很是低落。
公子羽微詫。
「沒關係,師妹之前給我打的絡子就很好。」
他微笑著,將琴匣取下打開,將緣杏以前送給他的絡子拿出來,給緣杏看。
「我一直帶著的。」
緣杏看到羽師兄拿出她當初打的絡子,驚訝極了。
她還以為,師兄早就不用了,可能已經丟到不知哪裡去。
這是緣杏小時候打的了,如今看來,簡陋粗糙得離譜,而且過了這麼長時間,即使羽師兄保存得很好,表面也磨得舊了。
緣杏詫異:「師、師兄,原來你還留著?」
公子羽道:「嗯,只是怕散了,所以收在匣里。」
緣杏有些感動,又有些赧然,只覺得師兄還留這樣的玩意在身邊,都算降低了師兄的格調。
「這個太舊了,還很孩子氣。」
緣杏慌亂。
她說:「等師兄回來,我給師兄重新打一個新的吧。」
下一瞬間,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緣杏覺得,師兄看起來非常高興。
他看上去被一種柔和的氣場包圍,褪掉了幾分雪似的清冷。
公子羽笑道:「好,那我等著師妹。」
*
師兄離開北天宮了。
羽師兄一走,緣杏在師門中的樂趣也一下子少了大半,忽然蔫了下來。
按照師兄的說法說,杏妹妹原形的尾巴都不翹了,感覺從小湯圓泄氣成了小年糕。
因為緣杏的畫裡多了許多憂鬱的情緒,惹得一向對其他人漠不關心的玉明君,都難得地掃了她兩眼。
緣杏已經回了爹娘的信,打算三個月後去參加中央天庭仙宴的,所以沒多久就跟師父告假回了家。
然而回到家裡,她的愁緒亦沒有絲毫好轉。
緣正從外面歸來,回院落時,故意繞遠,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地從妹妹院落附近經過,然而他往緣杏院裡一望,就見妹妹凝望著一棵很像是萬年樹的小盆栽,眼神浮著淡淡的思念,不時發出小小的嘆息。
這不是緣正第一次看到緣杏整日望著那棵小樹出神了,就像他也不是第一次「偶然」路過妹妹的庭院外。
緣正躊躇。
這一次,他沒有忍住。
緣正眉頭輕蹙,調頭進了緣杏的院子,走到窗邊,看著妹妹與她的樹。
「哥哥,」緣杏看到兄長一言不發地進來,有些驚訝,「你怎麼來啦?」
緣正不自覺抿了下唇,略顯彆扭地道:「湊巧經過,過來看看。」
然後,他便看向緣杏面前的小樹,貌似不經意問:「這棵小樹,是你在北天宮養的?」
「嗯!」
聽到兄長問起這個,緣杏有些開心地回應。
小畫音樹不能留在北天宮裡,她這回回狐君宮,當然將它一併帶回來了。
緣正說:「這看起來……像小型的萬年樹。」
「哥哥也這麼覺得?」
緣杏欣悅地笑起來,彎起眉梢,眼兒間笑意濃成勾弦。
她說:「這是羽師兄送給我的,我們一起給它起了名字,它叫作畫音。」
「……!」
竟又是公子羽。
緣正微蹙的眉頭,不自覺擰得愈緊。
不知道為什麼,每當緣杏說起公子羽的時候,他都有點不舒服。
緣杏很愛提公子羽,上一回也是,從回到狐君宮就不停地念著,提起「羽師兄」的時候,一雙杏眸熠熠發亮。
只是一棵小樹,兩個人竟然還一塊兒起了名字。
雖只是師兄,卻似乎比他這個作哥哥的親近。
緣杏則還在道:「雖然長得很像萬年樹,但師兄說,只是長得很像的奇樹,是他遊歷的時候從外面帶回來的……想想也是,萬年樹應該不會有分苗的,而且這棵小樹,也和萬年樹一樣,它可喜歡開花了,有時候每天都開呢!」
說著,緣杏將小畫音樹移出來,轉動樹盆給哥哥看。
小畫音樹似乎因為緣杏的誇獎,很是驕傲,立刻就配合得使勁長小花苞,它本來就想開花,一小會兒的功夫,原本長出來的小花苞就大了不少。
說來神奇,雖說小畫音樹不是真正的萬年樹,但自從養了它以後,緣杏卻真的覺得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好,平時動一動也不會總累得喘氣了,仿若是有一些和萬年樹開花相似的效果。
然而緣正對小畫音樹,卻不像緣杏那樣有興致,更何況這還是公子羽送她的植物,儘管不能遷怒,但緣正依然天然有些排斥。
他只簡單地看了一眼,就作罷了。
他轉而對緣杏道:「再過幾日,我們就要去中央天庭了。除了北天宮,你第一次離家這麼遠,亦是第一次參加外面的仙宴,到時候,不要離父親母親和我太遠。」
「好。」
緣杏捧著小畫音樹,認真記下。
她自幼身體不好,離家參與這種事的機會不太多,對仙宴的經驗,只有狐君宮自己舉辦的,她也只需要當個乖乖的小公主和哥哥站在一起給長輩們摸腦袋就好,不用摻和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