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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理所當然地點了點另外三個同門,正色道:「師弟師妹,你們三人速回宗門向掌門回稟此事,等我歸來!」
說的是歸來,但是他最後四字已帶了赴死之意。
溫雲嘆氣。
她看著朱爾崇,認真道:「你方才也聽葉師兄說了,外海靈氣稀薄,修士去了那地連御劍都做不到,你去了怕是送死。」
朱爾崇毫無退縮之意,豪氣萬丈地仰頭大笑一聲,霸氣道:「山門之內你們自有各峰師尊相護,然一出山門咱們清流劍宗便是一體,我朱爾崇既是大師兄,當初帶了你們多少人出來,歸去時便要帶多少人回去,一個都不能少!」
最後那六個字他說得擲地有聲。
包霹龍亦是心情激盪,上前一步:「我隨你一道去!」他又轉過頭看向溫雲與葉疏白,懇言道:「葉師弟,溫師妹,你倆年紀尚幼不該犯險,回宗門報信的事就交予你二人了。」
這兩人似乎早已下了決定,平日摳搜得連塊靈玉都捨不得多花的人,這會兒竟鄭重其事地將腰間芥子囊解了塞到溫雲手中。
「我二人不一定能回,溫師妹,我尚存了些準備給愛劍的靈玉,別再隨便用根木頭就削劍了,你拿這靈玉去鍛把劍吧。」
包霹龍也是上前一步,把那個半舊的芥子囊給了葉疏白。
「葉師弟,你我雖相識不久,但你的劍術真讓我長了見識,拿去,你配得上一柄好劍!」
葉疏白垂眸,握著掌心的那個芥子囊,神情難辨。
在他身側的溫雲低笑一聲,捏著芥子囊,微偏過頭看著他,認真問:「其實也還有救,對吧?」
她在葉疏白身邊這麼久,自然看得出他對清流劍宗的情感極其複雜。
這是教養他長大的宗門不假,但也是背叛出賣他的宗門,他心中自有清傲,不至於將老人做的惡事責怪到這些晚輩身上,卻也不能像聖人那樣無怨無恨。
但卻沒想到那灘惡臭的老泥中,長出來的竟都是同他相似的清風傲骨。
清流劍宗,終於又迎來了當得起它這名字的一群弟子。
「嗯。」
葉疏白輕聲應道,左手仍握著那個芥子囊,右手卻緩緩地提起了手中劍,只見一道劍光閃起,好似微風吹過那般無痕,卻將包霹龍跟朱爾崇齊齊擊暈在地。
「將他們二人帶回去。」葉疏白面向萬寶才,聲音清冷:「勞煩了。」
萬寶才早就看得瞠目結舌,他雖然從小就被老祖宗灌輸「恩人天下第一,恩人劍術超神」的理念並對此深信不疑,但是他卻沒想到,原來葉小白也這麼強!
不愧是孫子啊!
他利索地摸出一個靈舟法寶,正好勉強容得下三人。
「兩位難道要去尋沈道友?」
葉疏白沒說話,只默默地御劍而起,伴他身側的溫雲亦是縱躍上去,笑言道:「萬道友,我家師兄們就都拜託你啦。」
眼看著他們兩人要逆行奔赴外海,萬寶才急道:「你們還沒去拜見三位師叔祖呢!」
溫雲笑著:「讓他們等著罷。」
萬寶才還在底下喊著:「還有還有,你們還沒去祭拜葉老前輩呢!若是歸來,切記來我萬家祖宅啊!」
只是那兩人早已飛向未知的海域,他想,恩人怕是聽不見他的話了。
然而,遙遙的,一道清冷的聲音被風帶著吹回萬寶才的耳中。
「好。」
他應下了。
*
「二師兄,你在吃什麼?」
「萬家新送來的靈鴨,烤得外酥里嫩,這味兒很不錯,你要嘗嘗嗎?」
許挽風一邊說著,一邊夾了塊片好的鴨肉,小心地沾了沾醬,而後講究地用餅皮將它包好,餵到了膚色黝黑的白御山嘴邊:「來,吃。」
然而白御山卻偏過頭,沉著臉:「我不吃,現在師父跟溫師妹都不知去了哪兒,我吃不下!」
他這話本來是想勾起自家師兄的良心,結果許挽風卻趁他說話,直接將靈鴨送到了他的嘴裡。
「好吃吧?」
白御山陰沉著一張臉,嚼了兩下後神情略和緩:「還行。」
「那就安心吃嘛。」許挽風那雙桃花眼都笑眯了,他一邊用麵皮包靈鴨,一邊勸道:「現在那群老狗還在宗門找咱們呢,師父跟溫師妹肯定沒事的。」
「而且溫師妹既然悄悄給我們留了信,肯定是早就預料到了眼下局面。再者,你信不過溫師妹就算了,總不可能懷疑師父不行吧?」
這話一出,白御山面上稍霽:「也是,師尊他老人家豈會被那群老狗暗害?」
於是他又安心地拿了個鴨腿來啃,啃著啃著,突然想起:「對了,二師兄,我只知道溫師妹在柴房留信說師父現在已經出關,且就在她身邊隨行,讓咱們速速帶上行禮遠遁,但是……」
難得自家三師弟今天話多,許挽風笑眯眯地鼓勵他:「但是什麼?」
「但是你平時也不去柴房,是怎麼知道那兒藏了封信的?」
「……」許挽風面上閃過一絲尷尬,隨即熱情地往白御山的嘴裡塞鴨肉:「吃東西還這麼話多,像什麼話!閉嘴,趕緊吃你的!」
為什麼許挽風會知道溫雲在柴房藏了信?
這事牽扯得就遠了,卻是溫雲在論劍會之前就叮囑了夢然師姐,若是自己在論劍會上出事不見,記得通知第十峰的師兄去尋信,她當初怕自己的事情牽連第十峰的三位師兄,所以早早做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