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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這樣想著,小雲獸又衝著小火龍的肚子咩叫了兩聲,就見小火龍肚子蠕動著,實在沒忍住接連打了數個飽嗝,一連串的雲獸跑了出來。
它們也沒逃竄亂跑,挨個翹著尾巴努力把雲晶排出來,不多時,溫雲幾人跟前就出現了一小堆晶瑩的霧白色雲晶,有大有小,壘在那兒像是一個漂亮的小塔,看樣子這群雲獸怕是把它們今年積攢的雲晶全都拿出來了!
溫雲懵了。
不是吧?爛大街的靈寵認主獻寶情節真的發生了!
難道沈星海真的是男主?難道她真的活在某個話本故事中嗎?!
全場震驚,就連小火龍都看傻眼了,沈星海亦是激動不已,對著小雲獸拱手懇謝道:「多謝雲獸道友饋贈,雲晶珍貴,沈某受之有愧……」
然而小雲獸只是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壓根懶得搭理沈星海,而是張嘴叼著溫雲的衣袖把她往雲晶堆旁拖。
懵然的溫雲被帶到雲晶堆前才後知後覺,愣愣問:「這是給我的?」
小雲獸用小爪費力地抱起雲晶往她身上堆,甩了甩尾巴承認了。
沈星海滿臉錯愕,拿著剛才小雲獸松出的那塊雲晶,很是遲疑:「雲獸道友,這難道……」
難道不是給我的?
小雲獸抬起頭望了他一眼,慢悠悠地飛向了沈星海的手邊,這讓他心中一熱,又生出些許希冀。
但是下一刻,小雲獸的前爪一把奪過沈星海掌心的雲晶,轉身邊將它討好地送到了溫雲跟前。
這動作分毫沒有拖泥帶水,堪稱絕情渣男之典範,果然,希望什麼的就是拿來打破的。
溫雲沒敢接,而是偏過頭擔憂地看向沈星海:「沈師兄,你還好嗎?」
「啊?沒事。」沈星海低頭,無言摸了摸手上戴著的戒指,嘆出一口氣道:「我很好。」
果然都是假的。
戒指中的那位老前輩說他是氣運之子,說他此生必定縱橫萬界傲視天下,還說什麼每遇到一個漂亮女修就會傾心於他,每遇到危險就能逢凶化吉,每遇到靈獸就會主動臣服。
沈星海一直都不太信,事實也一條接一條地在證明那老前輩是在胡扯,眼下可巧,連最後一條都證明是假的了。
他轉身,深一腳淺一腳地踩著泥濘往峰上走,背影蕭索淒涼。
若是仔細,還能聽見那可憐劍修低低的欷吁長嘆。
*
得虧眼下雲島上攏共就這麼幾個人,大家又很熟,便是丟臉也丟不遠,否則沈星海怕是要被雲獸慪得吐血而亡。
唯一慶幸的就是那群雲獸似乎終於消了氣,不再追著他降雨,眼下他也能體會到久違的陽光溫暖了。
饒是如此,他還是選擇回自己半垮的小院中閉關不出了。
溫雲跟朱爾崇去尋了他兩次,然而他都沒有出來。
此刻溫雲百無聊賴地盯著桌上那堆雲晶,一時間陷入了沉思。
葉疏白收了劍朝這邊走來,動作優雅地斟了兩杯茶,遞過來一杯:「你在想什麼?」
溫雲喝了一口就皺著眉推開了,葉疏白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養成的老頭愛好,竟然愛喝這麼苦的茶。
她仰頭看向葉疏白,慎重道:「我想把雲晶送給沈師兄,他的劍正好被雲獸啃壞了,而且這雲獸其實也是他引來的,再者他最近也因為雲獸吃了許多苦……」
「那送去便是。」葉疏白微微挑眉,有些不解:「為何同我解釋這麼多?」
溫雲素來都是個乾脆利落的性格,而且既然雲獸們已經把雲獸送給她,那她自行做主就是了,要轉送給沈星海也無事,怎麼反而像是在申請他同意似的?
溫雲有些不好意思道:「因為要真論起來,其實你跟沈師兄一樣也是沒有劍用,但是我卻將雲晶拿給他鑄劍,而沒有給你,我擔心你會覺得我偏心他。」
葉疏白微微一愣,他終於後知後覺地領悟到溫雲的想法,原來她是在顧及自己的心情。
從小到大,葉疏白都是那個被教得乖巧懂事的孩子,其他孩子被欺負了或是想家了,只要一哭就會被師父摸著腦袋或者是拿塊糖哄著安慰,然而他的師父是四個冷硬古板的老劍修,他們從來都不會哄他,只會教育:「疏白,你以後是要撐起整個清流劍宗的人,你怎能跟孩童似的鬧脾氣?」
他們卻忘了,其實葉疏白那時候真的只是個孩子。
所以他從小就學著將所有的情緒都好好藏好,高興時不笑,難過了也不哭,從不喜形於色。這樣藏久了以後,旁人也就真的以為他生來冷心冷情,也以為他斬斷了七情六慾,是個沒有不會難過傷心的劍修,也不知道他其實也是個有自己感情的人。
也只有她將他視作一個普通人,會顧念著他的所有情緒,不管做什麼都會好好地同他解釋其中的道理,生怕讓他誤會半分。
葉疏白修長的眉微微舒展開來,他低頭凝視溫雲,認真地回答:「我這把木劍就很好。」
語罷,他手執起佩在腰間的木劍給溫雲看。
若不是他口吻坦誠,目光清澄,溫雲真的要擔心葉疏白是在說反話。
那算是什麼好劍?
這把劍其實就是溫雲自己做的,她對自己的手藝心裡還是有數的,雖然她是個大制杖家,但要論起制劍,也只能說是看著不醜罷了,實乃平平無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