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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空間陣法的事兒,溫雲的注意力果然瞬間被吸引過來了,她分析著當前的局勢:「據宿垣前輩所言,東玄派距離雲海界很遠,不通空間法則的尋常飛升期至此,便是有法寶相助也要耗費三五年的時間,除非是仙境大能親至,踏碎虛空而來,那便有危險。」
「但是東玄派就只有三位仙境大能,不可能一起來尋找商無央,畢竟一大派必須要留人鎮守,所以極有可能是商無央的師父前來。」
「面對一個仙境強者的話空間陣法是來得及施行的,我們不能再拖,需得儘快構思好陣法動手!不能因敵人未至便放鬆警惕,必須要謹慎以待!」
說著說著,溫雲已然是陷入了亢奮的應敵狀態,一邊走一邊從芥子囊中翻找著紙筆:「我現在就來畫模擬的陣法,小白你來幫……」
不等她說完,葉疏白已經自然而然地上前,預備幫著溫雲畫陣了。
然而溫雲似乎真沒打算把這句話說完。
她眼神古怪地打量了葉疏白一眼,最後搖搖頭,輕咳一聲繼續說:「……你來幫我磨墨吧。」
溫雲本來順口就想說你來幫我畫陣吧,但是她猛然間想到葉疏白的畫工,該如何形容才好呢?就是小火龍的肥爪子都能像模像樣地畫個圓,但是葉疏白那麼穩的手一旦畫畫,卻永遠歪七扭八,著實不堪入目。
即便她沒明言,但是聰穎如葉疏白又豈會看不穿溫雲的嫌棄?
他皺了皺眉,準備告訴溫雲,自己其實在陣法上很是下了番功夫,現在應該能幫到她的忙了。
可惜沒等葉疏白開口,他身邊的溫雲卻突然咦了一聲,緊接著語氣都突然興奮起來:「小白你看,那是誰!」
卻見長滿雲草的第十峰山腳下靜靜立了道清瘦俊雅的身影,身著一襲水綠長衫,烏髮端正地以白玉簪高束,面若冠玉,雖不似葉疏白那般令人見之驚艷,但卻自有一派由內而外散發出的溫和氣質。
他也看到了溫雲跟葉疏白,眸子一亮,斂了斂衣衫飛快迎上來。
不等他們反應過來,年輕男子已經面容端肅地跪倒在地,重重一叩。
溫雲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大跳,下意識便要去扶:「你起來,跪著做什麼?」
她才想起玉清泓的事兒。
鳳凰木既然已經得益於葉疏白的生死法則而長成,那原本寄生在鳳凰木中的玉清泓也是該重塑身軀了,就跟葉疏白當年一樣。不過後者明顯比較慘,一來沒人幫他,全憑自己努力,二來還攤上個熱愛拔樹的小徒弟,生生地讓他重塑身軀的日子推遲了不知道幾百年。
然而玉清泓卻堅持長跪不起,溫潤的嗓音里透出無比的鄭重:「多謝二位恩人,清泓今日方得以再生!」
他素來是個守禮的世家貴公子,否則當年也不會因為特意去拜訪世交長輩而倒霉,這會兒依然是恪守規矩地重重磕了個頭後方才起身,還不忘恭恭敬敬地再稱呼葉疏白一聲「葉老前輩」。
葉疏白面無表情。
按著年歲輩分來算,他的確是玉清泓的老前輩沒錯,若放在以前,他也不覺得這個稱呼有問題,但是自從溫雲在身側後,他不知為何就極其在意年歲這種事了。
更過分的是,玉清泓轉向溫雲後,卻是又正經地喚了一聲——
「主人。」
溫雲被這聲主人驚得渾身一震,她先前的兩個靈,一個好吃懶做,張口閉口就是愚蠢的魔法師;另一個高冷清傲,張口閉口就是為師。總之,雖然兩個都很不錯,但是沒有一個叫過她主人!
雖然這是她長久以來的願望,但是真聽到以後,頓時覺得哪裡不對勁。
尤其是邊上的葉疏白,也不知為何,眼神是越發的涼了。他修煉的分明是生死法則,但是這會兒卻像是修了寒冰法則似的。
溫雲連忙糾正玉清泓:「雖你我的確是有主僕契約,但那是無意產生的,我馬上就還你自由,你也不必這麼稱呼我,就跟師兄他們一樣叫我溫師妹就可。」
玉清泓面露難色:「此番恩情,唯有效死可報,我豈能不敬二位……」
「不不不,你剛活回來,怎麼能現在就死呢?!」溫雲飛快地打斷玉清泓的話,終於想到這人的用處了,飛快將手中的紙筆塞過去:「正好我缺人幫忙輔助畫陣,就你了!」
玉清泓自然是乖巧地應下了,玉家子弟幾乎人人都精通琴棋書畫,又熟讀各類雜道典籍,於陣法自然亦有涉獵。
溫雲一旦做正事就極為專注,竟然連屋都不進了,就在山腳下的那塊巨石上陳設好筆墨紙硯,提筆開始構思著陣法。
「其實陣法倒也不難,我先前畫過許多次空間傳送陣法,照著畫便是了,不過需要將島上的位置探明,然後對應陣法的各個方位重新鋪設便是……」
玉清泓極為通透,溫雲在紙上畫了空間傳送陣法,又講解了幾個節點後,他便知曉其中的關鍵,嘗試著在紙上開始對應島上的位置勾畫起來,落筆平穩飄逸,畫出來的線條亦是極美。
溫雲又指點了他幾處,玉清泓安安靜靜地聽著,隨即認真地道了謝,然後跪坐在地,時而沉思雲島地形,時而細想這麼大的陣法該如何布置。
他們兩人的背影挨在一起,看著極為和諧的樣子。
葉疏白忽然覺得眼睛有些乾澀,他想別開眼,但身子卻依然紋絲不動,就這樣固執地看著那雙背影,心裡湧出萬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