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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下界,則是指一些傳承不到萬年或是傳承不完整,又或者是如本界這樣,天地本源之力不完整的弱小世界。」
「本源之力不完整便無法從天地間汲取能量用以補充自身,而修行者越來越多,直至將天地的能量汲取耗盡之後,這界便會成為無法修行的廢界,眼下我們身處的這個世界就已經快要枯竭了,所以道劫才稱這裡是廢界。」
「擁有天地本源的上界就好比一株果樹,開花結果,落葉歸根,周而復始生生不息。」
話語間,他伸手又在精緻的果盤內取了數枚蜜棗,緩緩道:「而我們所處的這個下界就好比這盤蜜餞,吃完了,就沒了。」
頓了頓,宿垣真人抬起手,在掌心凝出一團淺金色:「本源之力便是此物。」
他又看向溫雲,納疑道:「我也感到奇怪,此界分明沒有本源之力,你究竟是如何修成的?」
溫雲終於明白過來了。
原來葉疏白所猜想的不錯,原來真正成仙之道,的確需要將魔力跟靈力結合在一起修煉才。
就好比空氣中有各種不同的氣體,組合在一起方能供人正常呼吸,結果這個世界少了一樣氣體,修士自然無法修成真正的大道,需要由仙人指引才能飛升到上界!
她之所以能修成,是因為神魂已經修過了魔法,而現在肉身又在修靈力,機緣巧合之下竟然真將二者融合成本源之力了!
溫雲意識到不對,臉色一變道:「既是如此,那些前來指引飛升的仙人……」
「起初,飛升之事不假,確有上界的門派前去接引下界飛升之人,將他們收入門內弟子,引入真正的修行大道。」
宿垣真人神情肅穆:「然而我入東玄界後一直被排擠,他們稱我為下界賤民,起初我不解其意,便留心探聽,後來才知道原來在某些大界的修行者眼中,我們身處的下界不過是他們用於圈養的去處罷了,下界之民在他們眼中好比牲畜,連人都算不上。」
東玄界,又或者叫東玄宗,其實也是一個劍宗。
彼時宿垣還是一個意氣風發的年輕劍修,在入了玄天秘境時就察覺到這些「仙人」不對,企圖反抗不果,只能匆忙擲下那枚記錄著「不要飛升」告誡的玉簡。
只因他天賦著實驚艷,所以東玄宗強行奪取了他領悟的法則之力後,將其抹去記憶,又收他做了宗內的一名弟子。
只是宿垣真人哪怕失了記憶鋒芒仍盛,行事亦是張揚,加之他在劍道上的確過於妖孽,惹得一些本就出生於東玄宗的弟子妒忌,受到了排擠。
漸漸地,有人叫他「下界賤民」,又或者是「廢界賤民」。
叫來叫去,總離不開輕蔑的「賤民」二字。
宿垣真人沒有先前的記憶,並不知曉這是何種原因,直到東玄宗在不久後又收入一名新弟子,那個人同他一般記憶空白,也同他一樣被宗內其他弟子喊作「賤民」,他那時候終於意識到不對。
他在暗中調查著這一切,終於知曉了這件在東玄宗內算不上秘密的事:原來在這些上界修士眼中,他們只是被圈養的牲畜,被用於收割的韭菜罷了。
「他們所為的,正是天地法則之力!」
「哪怕在上界,天地法則之力也是極其難得,非天賦驚艷絕倫者不能領悟。某些勢力便將注意打到了下界頭上,但凡察覺到該界有天地法則的波動,就假借收徒之名將他們帶出,奪走法則之力!」
「飛升上去的下界之人,或是被殘忍殺戮滅口。或是同我這般,雖說也被收入門內,但是所領悟的法則之力被剝奪而去,過往記憶也被剝離,反而認賊作父奉仇人為師門。」
宿垣真人吐出一枚棗核,長長地嘆出一聲:「若不是在東玄界被排擠,我恐怕也不會生出疑心去探查這一切,知曉真相後我便從那兒逃了出來,在各下界間奔走尋覓了千年,又流轉至萬千的廢界間,一邊阻止諸如道劫這類亡命之徒搶奪廢界資源,一邊尋找自己的宗門。」
「你們或許覺得這事巧合,實則不然。」
老劍修花白的眉毛一垂,將棗核隨手一丟,院內那株千年景觀樹轟然斷裂,砸在地上發出一聲巨響。
他聲音低沉,似乎穿越了數千年的歲月滄桑。
「為等到此日,我已踏足過無數世界了。」
此話一出,溫雲果真聽得瞳孔一縮,深深地倒吸一口涼氣,眼眶都快紅了。
宿垣真人寬和一笑,欣慰地看向這個懂事的後輩:「倒也不至於與此,老祖我不是回來了嗎?待我稍作休息,我們一同去滅了道劫……」
「不是。」溫雲看著那棵從中斷裂的樹,已經聽到了客棧老闆趕過來的腳步聲,她聲音絕望:「完了,我這得賠多少靈玉啊?」
一提到賠靈玉,宿垣真人便突然沉默,左顧而言他,將裝死進行到底,全然沒有了方才闊談修真界局勢時的豪氣。
「什麼樹?我沒見著有樹,哎呀我這蜜餞吃完了,小丫頭,快去再為我買一匣子回來。」
看到溫雲臉上的慘澹,葉疏白唇角不由得彎了彎,雖然他也心疼靈玉,但這會兒只覺得她有趣。
他溫聲寬撫道:「無妨,我身上還有靈玉。」
無非到時候再去玄天秘境挖兩天靈玉礦便是,反正那兒是東玄宗為降落此界指引「飛升」而留下的一處落腳地,不挖白不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