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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晉文仙君點著頭,心中卻是忍不住嘆了一聲,這一場劫在菩薩口中說的如此輕巧,可對蒼衡與聞燈二人來說,這一場劫難怕是過得很是艱難。
他們天君怕是早就料到了這一日。
冥冥中果真是都已註定的事。
晉文仙君看了聞燈一眼,見她聽了此事,臉上的表情依舊不變,心中不免又是唏噓一聲。
菩薩笑道:「按理說她的輩分比我們還要高一些。」
若是認真計較起來,便是佛祖也比不上她的年紀大。
白衣女子道:「菩薩說笑了。」
晉文仙君問道:「不知該怎麼稱呼?」
白衣女子道:「叫我聞燈便好。」
從前她沒有姓名,到人間歷劫得了這麼個名字,她覺得不錯,如今用著也好。
她向晉文仙君問道:「不知仙君此次來靈山找我所為何事?」
晉文仙君道:「魔君蒼衡為了能夠,在十方州化身蒼龍,如今已經破開了十方州上的禁制,去了人間,我等不會他的對手,天君說此事出在靈山,故而派我前來。」
白衣女子聽聞這話,眸中是無盡的悲憫,她低聲道:「是我不好。」
「您都還記著?」晉文仙君有些驚訝,他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他以為聞燈現在這個樣子,應當是將那些前塵往事都忘卻了。
聞燈對菩薩點了點頭,隨後她的腳下生出一朵金色的蓮花,將她與晉文仙君一同托舉到半空中,她對晉文仙君道:「自然是記得的,你們仙君歷劫會將前塵往事都忘記嗎?」
晉文仙君一時無言,他們天界上那些個仙君們,若是到人間歷劫歸來,大部分都會選擇忘記那一段多半甚是憋屈的往事,若有實在放不下的,乾脆放棄仙籍,回到人間。
這位聞燈姑娘與他所見過的那些歷劫歸來的同僚不大一樣,她明明都還記著,卻好像比那些飲下忘憂酒的仙君們還要冷情。
若說冷情其實倒也不是,只是眾生在她的眼中,都是一樣的。
仙君不知如何才能練就成這樣的一般模樣,只能感嘆不愧是佛門中人。
腳下的金蓮帶著他們二人離開靈山,去往那萬丈紅塵之中,層層浮雲在日光下變幻萬千,聞燈忽然開口對晉文仙君道:「同我說一說十方州上後來的事吧。」
晉文仙君聽到聞燈此時提起十方州,心中還有那麼幾分尷尬,他定了定心神,將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都壓了下去,他對聞燈說:「您……您在十方州隕落之後,魔君蒼衡奪下東皇劍,將神力灌入東皇劍中,東皇劍與虛華鏡兩大神器均被他毀於十方州,而虛華鏡破碎之後,魔君之前被封印在虛華鏡中的記憶盡數歸來,再後來他在十方州上找到您的肉身,想要復活您。」
聞燈嗯了一聲,沒有再問下去。
雪山上的巨龍從睡夢中醒來,他好像做了一個很好很好的夢,只是醒來時那夢中所見過的場景大都已經忘記,只記得有一朵輕薄的桃花落在他的鼻間,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然後就被驚醒。
他有些失落地想,若是剛才在夢裡能夠忍住那個噴嚏就好了。
可這樣簡單的想法也只是在他的腦中轉了一轉,很快就消失了。
他睜開那雙金色的眸子,裡面透著迷茫,他將眸子垂下,看著自己的鼻尖,那裡沒有桃花,只有厚厚的至今還沒有融化的積雪。
他叫了一聲,聲音悲切,卻沒有人來回應他,他心臟疼得厲害,好像裡面放了好多正在噼啪亂響的爆竹,將他小小的心臟炸得四分五裂。
他不知該往哪裡去了,在雪地上翻滾了一會兒後,那條尾巴重重地拍打在身後的雪堆上,伴隨著一聲接一聲的龍吟,山崩地裂,百木摧折,還未融化的河流在巨響中冰面被一寸寸地震裂。
好在此處並無人煙,倒也沒有百姓受到傷害。
人間的許多修士與魔族都知道此處多了一條蒼龍,龍族的身上全是寶貝,即便知道這些寶貝不一定那麼好拿,可此時也不免想要來試上一試。
這或許是天地間剩下的最後一頭蒼龍了,他們聚集在一起商量著該怎樣才能將這條巨龍給屠殺掉,反正這條龍有這麼大,就算只拿到他的一片鱗片,對他們來說也能受用無窮。
他們來到山腳下,將各種逃命的、護身的法寶都準備好,然後才小心地上了山去,希望能夠在完全不驚動那條巨龍的情況下殺到他的身後。
然而這終究是他們的妄想,在他們到了半山腰的時候就已經被巨龍發現,巨龍的心情本就不好,現在正好有人送上門來給他泄憤,他靜靜地蟄伏在雪地中,看著如同螞蟻般人群向自己自以為很隱蔽地向自己悄悄靠近,巨龍心中有些好笑。
可是馬上這點喜悅就消失得乾乾淨淨,他好像不應該從這個世間再得到任何的快樂了。
不久後那些人群便已經來到了山頂,結果卻是還不等他們動手偷襲,便被巨龍一個甩尾,打得死的死,殘的殘。
巨龍眨眨眼睛,眸子裡透著一絲疑惑,似乎也沒有想到他們會是這樣的脆皮,他看著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們,不知為何突然間還有些心虛,只是此時他還不懂得這種情緒是心虛,他划動著爪子,將這些屍體全部都掩埋在白雪之下,然而那些鮮血在已經將雪地染紅,他這般做法,無異於是在掩耳盜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