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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她已發不出任何的聲音來了。
蒼衡覺得奇怪,這個叫茶茶的女子看向自己目光里為何滿是責備,他皺了皺眉,然下一刻他胸膛里的那顆心臟仿佛被一雙冰冷的手猛地攥住,捏碎。
茶茶望向聞燈,目光溫柔而哀傷,
她的小姐呀……
要是能回到過去,那該多好啊。
第77章 二十七
茶茶死在聞燈的懷中, 她死的時候,眼睛半闔著,她到死都放不下她的小姐。
可她又能怎麼辦呢?她的生氣早已耗盡了。
聞燈望著茶茶蒼白的臉龐, 抬起手, 輕輕將茶茶臉上的淚水擦拭乾淨,他們都走了,就只剩下自己一個人。
她回過頭去,望著蒼衡,她不知道自己希望蒼衡能給出她什麼樣的反應來, 但絕對不會是現在這樣, 冷眼看著她。
她忽然笑了起來, 低下頭,溫柔地對茶茶說:「等離開了這裡, 我就帶你去找秦統領吧,他也在等你, 很久很久了。」
茶茶沒有回應,她再也不會開口了。
聞燈從地上起身,抱著茶茶轉過身去, 卻猛地吐了一口血出來,鮮血落在深色的泛著紅光的土地上,不久後便看不大出來了。
她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擦了擦唇角的鮮紅, 抱著茶茶向遠處走去,柳驚眠跟在她的身後,想要安慰她,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而蒼衡沒有動作,低頭看著聞燈剛才吐了血的地方, 眸光晦暗,神色不明。
余掌門仍舊被困在原地,茶茶到死前,都不願再與自己說上一句話,她恨極了他,他們之間三百年的情意在她的心中什麼都沒有留下,她心裡惦記的永遠都是那個早就死了的廢物!
余掌門想將她從聞燈的手上搶過來,想要扒開她的眼皮,掰開她的唇齒,問問她自己在她的心中到底算是什麼?
她是他的妻子,就算死了,也該同自己埋在一起的,
眼淚從他的雙眼中不受控制地簌簌落下,他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都要被撕碎了,比之前陷在心魔中還要劇烈的疼痛向他襲來,他一口血吐了出來,咚的一聲倒在地上。
他心碎而死,死不瞑目。
餘映雪撲過去緊緊抱住自己的父親,他的喉嚨里仿佛塞滿了潤濕的棉花,他發不出任何聲音來,他該向聞燈報仇的,可他母親在臨死前,卻對這個女人那樣的溫柔,是他從來沒有在母親的臉上見過那樣溫柔的神色,那應該是對母親很重要的人,況且他也並不是眼前這個女人的對手。
餘映雪抱著余掌門漸漸冰冷的身軀,一聲聲地叫著父親,盼他還能醒來。
他多麼希望眼前的這一切只是他的一場噩夢,現在他的母親不在了,父親走了,萬松山也將不復存在。
這場噩夢是否還有夢醒之時?
為什麼會這樣?他跪在地上,眼角乾澀,哭不出來,他仰頭望天,那條白色的長幡在烈烈風中翻轉,眼淚順著餘映雪的眼角滑下,自己該怎麼辦呢?
被困在此處陣中的眾人此時已是命懸一線,蒼衡答應了不插手,那便沒有轉圜的餘地,聞燈可以放心了,只是她的茶茶死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靈風站在聞燈的肩頭,他知道聞燈傷心,他心中同樣覺得難過,可是除了用他毛茸茸的小腦袋貼貼聞燈的臉頰,他也不知道該怎麼樣來安慰她了。
柳驚眠隨著聞燈一同出了這深淵,在上面等待了許久的沈螢螢見到柳驚眠,眼睛一亮,終於是鬆了一口氣,她跑過去,對柳驚眠道:「你終於出來了?」
隨後她便看到柳驚眠身後的聞燈,沈螢螢愣了一下,下意識地開口問道:「三夫人你剛才也在下面啊?」
不等聞燈開口回答,倒是柳驚眠頗為驚訝地開口問道:「三夫人?」
沈螢螢點點頭:「是啊,這位就是余掌門說的那位三夫人,你還不知道?」
柳驚眠愣住了,她明明是,明明應該是……怎麼會成為萬松派的三夫人?
可又一想,這都過去三百多年了,即便她有了新的愛人,也並不稀奇,況且這個人還是余家的,柳驚眠倒是覺得她做這個三夫人,多半是為了報復余家。
沈螢螢先放下聞燈的問題,向柳驚眠問道:「下面怎麼樣了,能把那些人救上來嗎?」
柳驚眠下意識抬頭看了一眼聞燈,他現在知道,下面的陣法多半是聞燈擺出來,若想要這些人活著,除非聞燈開口。
可聞燈抱著茶茶,為她整理身上的衣裳,為她梳理散開的長髮,她要將茶茶打扮得漂漂亮亮,然後再帶她離開。
見聞燈無意,柳驚眠低下頭,對沈螢螢說:「我救不了他們。」
沈螢螢皺起眉頭,她實在見不得這麼多人死在她的面前,她向柳驚眠問道:「那蒼衡呢?」
想到柳驚眠剛才在深淵中的表現,柳驚眠道:「蒼衡應該也不會出手救他們吧。」
沈螢螢難過道:「那些人,都要死在這裡嗎?」
聞燈已經將茶茶打理得差不多了,看起來,與三百年前好像還是一樣的,可是她再也不會睜開眼,對她笑一笑了。
聞燈傷心又自責地想,自己為什麼沒有保護好她,三百年她沒有能力保護他們,三百年後的今日,卻還是要失去。
她註定此後的餘生就只有她孤零零的一個人嗎?
「那三夫人呢?你怎麼把她救上來的?」沈螢螢壓低了聲音,偷偷問柳驚眠,她了解柳驚眠的為人,肯定不會是因為三夫人長得好看,他才把人給救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