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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這就叫現世報吧。
獨孤南粵為了成神,不計後果的盤算著這些年,但他實在是害人無數,在幻門開啟的時候,季釀和蒔逸看到了一個熟人的輪廓。
白澤。
登天引是真的,被他成功打開也是真的,但最後的那道門,是假的。
那道門並不是通向天界,而是通往太谷蒼茫的。
白澤恨他帶來的災難害死了自己的主人,就算成神但也與自己的丈夫女兒永世不能相見,在這最後的關頭,他控制著太谷蒼茫,將入口停在了神門前面。
將獨孤南粵永遠的囚禁在了那裡。
連同他在這三十年來製造的霍亂也一併埋了。
高手們一致決定,登天引最後由季祁堂保管。大戰之後他的身體大傷,再也回不到巔峰時刻。但自古英雄出少年,季祁堂保住了這片大陸,更樂意看到若干年後有比他更強的存在。
而每次有人或滿階靈獸想要成神,季祁堂也有足夠的號召力為他們打開神界之門。
三足鳥死後,陽光似乎也少了幾分戾氣,溫和的照在身上,季釀摸了摸身側的糰子獸,這件事終於落下了帷幕。
但心裡總歸是空落落的,她已經一個月沒見到蒔逸了,想念他長而柔軟的兔子毛,想念他絕美的臉龐,想念他安靜的陪伴——
大戰結束以後,蒔逸抓著梅角仙鹿治了她三日,待她醒來之後就匆匆告別了。聽蒔櫟說,閔澤發生了重要的事需要蒔逸回去。
沒說要去多久。
季釀鬱悶著,想換個姿勢,沒有復原的右手不小心碰掉了桌上的筷子。
「哐哐—」木筷砸地上的聲音,接著房頂跳下來一個黑色的身影,小野規規矩矩的幫她把筷子撿起來,放好。
「哎——不要這麼敏感,我沒事的。」季釀無奈道,自從她渾身是傷回到季家後,小野就無時無刻在她身後保護著,就算她在自己家裡也不鬆懈。
小野沒有理會她,其實一直在因為她當初不帶他去而生悶氣。
無熙晃晃悠悠提了壺外面的好酒進來,眼瞅著季釀鬱悶,走過去坐她旁邊。
然後把酒放一旁,示意小野倒上,轉移注意力問了季釀一句:「這獨孤南粵死了,宮王爺請修煉者把朝廷也修的更好了,就是不知道誰來當這個皇上。」
季釀一臉死相,「不知道啊,誰當都比獨孤南粵好。」這跟她有啥關係。
無熙眨眨眼,還想再說點什麼,這時隔著層層牆壁,遠處傳來了宮王爺駕到的聲音。
季祁堂親自去迎接,過了一會,季釀看到宮王爺帶著人從內府的大門往裡進,一直不停的進——
這麼大的陣仗是要幹嘛。
直到錦衣衛站滿了大院,季釀咽了咽口水,從凳子上下來正準備跪。
這一行人卻趕在她前面齊刷刷的跪下了。
?!
季釀一臉懵,抬頭去看她爹:什......麼情況,王爺怎麼也跪下了?
季祁堂不語,只是把她拉到堂下,跟著眾人的方向一起跪。
「恭迎皇子回宮——」宮王爺舉起玉璽,對著堂上的小野道,身後的錦衣衛跟著一起喊,聲音洪亮。
小野愣怔在原地,皇子?
這怎麼可能,他只是季府的一名小小的暗衛,因為頗有天資,所以從小陪在小姐身邊培養。
對啊,這怎麼可能!小野身側的無熙傻了。低頭一撇,自己的酒壺還捧在小野手中,剛才還讓人家倒酒——如果真的皇子身份,那他豈不是尷尬!
當年這小子是老爺收養回來的,以前也聽說過皇子丟了的事情,不會吧,竟然是一個人。
老爺肯定是知情的,居然瞞著眾人這麼多年。
「皇子,這是當初先帝留在你身上的玉佩,現在物歸原主。」宮王爺從一旁的公公手中拿過玉佩,連帶玉璽一同向小野獻上,「現朝中人心未定,還請皇子回宮主持朝政。」
玉佩閃著碧綠的光,小野當然認出來,他當初送給吳美毓做定情信物的東西——現在到王爺手上也不奇怪。
季祁堂看著他良久,笑了。
當初先皇察覺到皇宮中的危險,將他託付給自己時,只是想給小野一個普普通通的人生軌跡,長大成人足矣。季祁堂把小野安排在季釀身邊,從小兩個小孩便視如己出,一起成長,季釀保護下,從未讓小野受過半點委屈。
眼下,朝廷需要他,季祁堂也相信小野可以做到,這也是他作為皇子的責任。
又是一個月,天色轉秋微涼,季釀站在院中覺冷,侍女為她套了件絨袍,要準備參加小野的登基大典。
鐘聲鼓起,青銅器前樂女擊築,朝堂站滿了文武百官等候,張燈結彩下座席一直從熙明殿延至成南殿,一道紅色的長毯平直鋪開,場面盛大。
時辰一到,小野後跟著護國公,攝政王從遠處步伐均勻的走來,走到季家席位的時候,他停下來。
季釀見他有話要說,又欲言又止。上前幫他整了整繡著威儀金龍的衣襟,笑道:「這衣服適合你,老穿一身黑也不好。」
可不知怎的,她眼淚就掉了出來。
第二年國號改為乾北。
季釀坐在後山,一直看著落日漸染,天邊紅暈散開來。
比起這漫長的一年,與他相識似乎很短暫。蒔逸是夜桑一族已經生存幾百年,那些日子更是如大海中的一葉扁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