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頁
季釀感覺不妙,腳下的步伐也越來越快。
果然,她五分鐘後趕到會客堂時,爹和季二叔,師爺都還跪在地上,她的到來就比如最後的演員到齊,戲可以開場了。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季釀過去,跪在季祁堂旁邊。
皇上的目光從季釀身上收走,他問:「季祁堂,你可知罪?」
季祈堂皺眉,「臣,何罪之有」
皇上招了招手,身側的丞相展開捲軸,將上面的字讀了出來:「季釀假借二叔之手馴得貓妖,乃欺君罪;季祈堂隱瞞事實,乃包庇罪,與之同罪;季家故意將外售的靈獸下毒,陷害殺死數千人,傷害成安公主,以及殺害吳家主,乃殺人罪。」
季祈堂緊緊捏著拳頭,心也逐漸冰冷。
身後的師爺跪著上前道:「季家侍奉朝廷數百年,皇上說這些話可要證據啊…」
「證據。」皇上一把揭開車上的紅布,露出來的竟然是前段時間成安領走的貓妖,此刻正氣息奄奄的伏在鐵籠內,獸體遍處傷痕。
「這就是你們季家出售的靈獸發狂之際,吾兒成安險些死於它手。」
成安公主上前一步,將手腕處的劃傷露出來。
這怎麼會是發狂的靈獸呢?分明就是遭到了人的殘暴毒打才會這樣,季釀對魘毋丹再了解不過,她一看便知。
想必皇上就是通過這種方法,知道了貓妖真正的主人。
季釀看向她的父親,杏眼裡滿是不甘與委屈,她咬緊了牙,恨不得現在就站起來,衝上去撕毀這張污衊季家清白的紙。
季祈堂也想清楚了一切,昨夜吳毅剛死,季家最快的探子也是剛到,而皇城離的更遠,皇上是哪來的時間知道這一切,並且擬定了這份罪令呢?
唯一的可能就是,在季祈堂走後,殺死吳毅的那個人是皇上,準確來講,一直在幕後操作,讓兩大家族互相殘殺的人,正是當今聖上。
那一年,巨獸之亂生靈塗炭,朝廷也改朝換代,民不聊生。
季祈堂深知其害,為了讓百姓日子能夠好過,選擇忠心耿耿輔助皇上,而他,卻一直將季家視為眼中釘,肉中刺。
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
這廂師爺匆匆忙忙從袖子裡拿出來所有的證據,正準備呈上去,胳膊被一隻手捉住了。
季祈堂左邊膝蓋離開地面,然後站了起來。
季釀也跟著站了起來。
在場的所有人都不自覺倒吸一口涼氣,未經皇上允許就站起來,這無異於抗旨。
丞相:「你……你們父女站起來幹什麼,皇上都還沒發話,是想造反嗎?!」
「造反?」季祈堂上前反問道,偉岸的身影壓的丞相喘不過來氣,他自嘲似的笑了一聲,奪過師爺手中的證據一把撕碎。
既然是皇上要季家死,那留著證據又有什麼用呢?
「獨孤南粵,你想給季家安個罪名,然後將我們滿門抄斬嗎?」季祈堂毫不客氣,直呼皇上姓名,在他起身的那一刻,就做好了以後的準備,「我告訴你,不可能。」
「季家已經在這個大陸上存在了數百年,今天不可能被摧毀,以後也不可能!」
說罷季府的人全部起身,錦衣衛拔出腰間的刀,季家人也掏出了武器。
刀劍相向,明晃晃的刀片反射太陽光,甚至刺眼。
☆、吳毅死了?!
「季祁堂,你可要想清楚,這是在和天下作對。」皇上也同時起身,臉上掛了一抹冷笑。
季釀第一次認真地打量他。
他的鼻子高挺嘴唇很薄,著明黃色皇袍,乍一看是器宇軒昂,仔細卻發現他眼裡帶著一種濃烈的恨意,是一種成年累月堆出來的恨意,甚至身上也有。
獨孤南粵,出身於獨孤家,是先皇的表弟,他本不是皇位的繼承人。但在十六年前的一場上古巨獸之亂中,死了大部分的皇家貴族,他也就順勢登基了。
在他登基的這些年,從未實行過新的政策,從未狠罰過犯人,對各大家族也是三分相敬,本以為是個廉政清明的皇上,卻不料他利用這個身份偽裝自己,暗中謀劃了這麼大的一盤棋。
「呵,坐了幾年的安穩江山,就覺得天下皆可為你操控了?」季祁堂論輩分,資質,還不至於被他這句和天下人作對嚇到,「獨孤家與季家世代交好,我為了你這太平江山做的事,已經足夠交代獨孤奕了。」
「你放走了殺死先皇的九逆丹蛛,還敢和朕提他?」
「我將它封印至逆向其修煉的絕境瀑布中,何談放走?」
獨孤南粵咬著牙道:「但是它還活著,獨孤奕已死,還有朕的妹妹,你能想像親眼看著至親被活活咬死,然後聞著皇宮中的血腥味,從他們的屍體上逃跑的感受嗎?」
季祁堂一愣,他自認為這事處理的很妥當,製造混亂的那些邪獸,大多都是僅存於世間的最後一隻。季祁堂無權抹殺一個物種,所以在平息混亂的時候,將它們各自封印在了世界的邊緣自行悔改。
「這些年來,朕忍辱負重看著靈獸在皇城腳下,從未忘記這筆仇。而且不光是報仇,老天爺讓朕活下來就是為了現在,朕要將所有的靈獸從這個大陸抹殺,消滅威脅皇位的兩大家族,徹底改變這個世界。」他的語速越來越快,表情森然。
像個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