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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一南倚在長椅上,垂著頭,正在睡覺,氣息均勻。
劉老師:“?”
劉老師探了下他的鼻息,確定沒問題,搖搖頭心說奇了,怎麼幾分鐘的功夫就睡著了。
他把茶端回去。
趙明海和鄭月梅夾槍帶棒地說了幾句,有人開口打圓場。
“趙老師的字是比較特立獨行,但有藝術價值啊,大家都是行家,有藝術爭議很正常,別為了這個傷和氣。”
鄭月梅撇了下嘴,倒是沒說了。
趙明海心氣不順,想起罪魁禍首,瞥向白璃:“既然這位白璃小姑娘功底深厚,就寫幾個字來看看吧,機會難得,我和幾個老師在這裡,還能幫你指點指點。”
白璃嘴角抽搐了一下。
牆上掛的有茶室內幾位書法家的作品,剛才吃瓜的時候,白璃看了幾眼,大部分都是正常人的作品,水平比佳悅的學生高出幾截,只有一副讓人滿腦袋冒問號。
寫的墨跡亂飛,像是烏鴉亂聚在一起,又像黑線團成精,這裡一團那裡一團,又丑又看不懂是什麼。
它被擺在茶室里最顯眼的地方。
白璃真的被丑到了。
白璃雖然是被大哥逼著學的書法,但對美有自己的認知,覺得那張字就是個笑話。
“不用指點。”她說。
趙明海沒想到她會拒絕,聞言一愣,背起手笑了,旁邊有人說:“小姑娘,你還不知道趙副主席的影響力吧,他不光在書協里有地位,還是美院教授博導,書法學院榮譽院長……”
這人說了一大串名頭,嘴巴都快幹了,最後總結:“別人見上趙副主席一面都不容易,你能有被指點的機會,可要好好抓住。”
趙明海下巴微微揚了起來。
白璃眼睛烏溜溜一轉,撇嘴:“可是他字爛呀。”
身份地位高跟他字寫的爛有什麼關係嗎?這麼爛的字八哥也能塗出來。
趙明海的臉一下子就黑了。
剛才鄭月梅跟他拌嘴,也只是內涵他譁眾取寵,白璃倒好,竟然直接說他寫的爛!
他就沒見過這麼不知好歹的小輩!
趙明海沉住氣,搖了搖頭,用指點的口吻道:“小姑娘,你這樣的孩子我見多了,年齡小見識淺,文化沉澱不足,沒辦法透過現象看本質,也許這張字在你眼裡不美,但它並不等於爛,以前也有不少書法大家字形不是大眾意義上的美,但依舊被奉為經典,你能都說他們的字爛嗎?”
白璃覺得他在偷換概念,瞥瞥那張丑字,慢吞吞說:“你連技法都沒有,就是在胡寫。”
茶室里的人都沒想到白璃這麼敢說,一時間呆了,就連看不順眼趙明海這撥人的鄭月梅眼皮也跳了一下。
趙明海氣壞了,對著白璃指指桌子,氣憤道:“你不胡寫,你寫寫看,讓我看看你的斤兩!”
劉老師頭皮都麻了,扯扯白璃,又替她道歉:“白璃同學年齡還小,不會說話,趙老師你別生氣。”
趙明海怒道:“三歲小孩嗎不會說話?你領來的好孩子!”
鄭月梅反應過來,淡淡笑了一下,跟著道:“趙老師,在咱們這些老古董面前她當然是個小孩,別一點風度都沒有。你也不是不會寫字,小孩都能看出這張字故意寫丑譁眾取寵,你何必不承認呢?”
說著沒等趙明海震怒開口,就向白璃招手:“你過來寫張字看看,不用怕,放鬆就行。”
鄭月梅本來就因為學校那張字對白璃有點好感,現在因為對趙明海的鄙夷,她看她更順眼了。
趙明海這種人就是書法界的攪屎棍,明明能把字寫好,為了噱頭非要‘創新’出一手爛字,烏煙瘴氣地拿好處——活該被罵。
白璃還是沒明白這些人在幹什麼。
不過鄭月梅對她態度不錯,她也就不排斥,慢騰騰接過了筆:“寫什麼?”
趙明海背著雙手,一副大家長的樣子,等著指點她:“就寫我那副吧,讓我看看你能寫出什麼花。”
白璃:“看不懂。”
“……”趙明海臉更黑了。
鄭月梅呵呵一笑:“就寫你們學校那個標語吧。”
白璃年齡小,功力未必深厚,佳悅學校的標語只有八個字,她又寫過,應該能挺漂亮的寫出來,不至於丟臉。
白璃聞言點點頭,開始落筆。
學校的標語要打成金屬,便於認清,白璃寫的是行楷,這會兒沒什麼顧忌,她眨眼寫完一張行草,在別人看來草草結束。
但茶室里的都是懂行的,哪能看不出她的功力?
白璃揮筆時放縱流動,雖然字體分開都能看懂,但筆毫運轉間字跡相互牽連,細若遊絲,八個字一筆結束。
——控制力很強啊!
鄭月梅離她最近,眼睛一時瞪大。
白璃擱下筆,偏頭問她:“怎麼樣?”
鄭月梅拿起字細看:“不錯……不對,豈止是不錯,很厲害啊!小劉說的沒錯,你是個天才!”
茶室里響起議論聲。
“你家裡是不是有什麼厲害的長輩?”
“老師是誰,書法練了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