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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澤寒面色沉重地走開了，把自己關進書房。

　　  陶一南抱著枕頭，大眼睛裡忽然蓄起水霧，跟那種瞌睡的水霧不同，他挺拔秀氣的鼻子也微微皺起來，顯得很惹人憐。

　　  “阿璃有了哥哥們不知道的‘朋友’嗎？”

　　  白璃覷他一眼，抿緊嘴兒不吭聲，黑眼珠來回亂轉。

　　  陶一南吸了下鼻子——

　　  白璃有點慌亂，忙解釋道：“我跟他不是朋友。”

　　  陶一南眼睛裡的水霧迅速褪盡，澄澈的眼睛像是被水洗過，無害地問：“所以是他纏著阿璃嗎？”

　　  不算吧。

　　  仔細想想，裴渡從來沒有纏著她，即便在學校也裝成不認識，他只管送東西，根本不知道怎麼交朋友。

　　  白璃搖搖腦袋：“沒有。”

　　  陶一南的表情罕見地又嚴肅起來：“阿璃，說謊的不是好孩子哦。”

　　  白璃看著六哥多變的臉，有點崩潰：“六哥，真的沒有。”  

　　  孩子快被逼瘋了。

　　  陶一南迅速舒展開五官，抱著枕頭，軟軟地點了點頭：“六哥相信阿璃。”

　　  “謝謝六哥。”白璃鬆了口氣，趕緊躲開他上樓。

　　  “小七呢。”

　　  陶一南喃喃低語著，往四周看了看，發現龍七從剛才起就沒在這裡，不知道去哪兒了。

　　  -

　　  門鈴被按響，嚴管家疑惑今天怎麼這麼多人造訪，透過門鈴看見是一個溫文爾雅的英俊男人，打開房門。

　　  他覺得男人有點眼熟：“請問您……”

　　  男人微笑著伸出手：“你好，我是孟休奕。”

　　  嚴管家仔仔細細地打量他一番，呼吸一滯，激動地握住他的手：“竟然是孟教授！”

　　  說完連忙請孟休奕進門。

　　  “請進請進，您怎麼會過來？”

　　  “裴渡……”念到這個名字，孟休奕聲音微頓，他見嚴管家眉眼肅起，平和地笑笑，“……同學，他在這裡吧。”  

　　  “在，當然在的。”

　　  還專程找過來，不知道什麼事情。嚴管家面上不顯，心裡忐忑。

　　  孟休奕輕笑：“不用緊張，我有些事情想跟他談。”

　　  -

　　  孟休奕打量著裴渡的書房。

　　  他的目光從書架上大批大批的傳記上掃過，始終帶著淡淡的微笑，看不出什麼。

　　  少年立在一旁，跟下午面對白璃時的態度完全不同了，他面色冷冽，薄唇緊抿著，渾身寫滿抗拒。

　　  哪怕面前的是華國最受人尊崇的孟教授。

　　  孟休奕看他這樣，心裡倒是有點古怪。

　　  昔日的裴渡雖然跟眼前這個氣質相合，但明顯更內斂，喜怒不形於色，沒這麼稚嫩。

　　  孟休奕問：“你喜歡看傳記？”

　　  裴渡根本沒有跟陌生人交流的欲望，抿了抿唇，皺眉看向書房外面。

　　  他不明白向來照顧他感受的嚴伯為什麼要把這個人放進來，還想讓他們交流，有那麼一瞬間，裴渡心裡又生出焦灼。  

　　  他寧願像以前那樣一個人待在房子裡。

　　  孟休奕看出他的抗拒，臉色有點微妙，重新自我介紹：“我是阿璃的大哥。”

　　  “……”

　　  這話一出，少年的姿態明顯不同了，他有些愕然，但依舊抗拒。

　　  孟休奕指了下書架：“想像他們一樣嗎？”

　　  事實上，那些傳記並不全屬於成功者。販夫走卒，名流巨擘，他們的人生全部濃縮於兩面巨大的書架。

　　  但孟休奕很輕易地發現小人物的傳記比較靠下，這在他意料之中，畢竟作為曾經唯一修成神靈的人類修士，裴渡的志向和韌性自然非一般人可比，哪怕已經在輪迴中被摧殘了數十次。

　　  裴渡知道他是白璃的大哥，眼中透出濃濃的戒備。

　　  他當然配不上白璃，也不敢妄想，但哪怕短暫的相處，也不可以嗎——孟休奕來的突兀，在這之前，白璃剛走。

　　  裴渡可以對白璃的惡劣行徑輕拿輕放，但對其他人，他做不到這樣。

　　  在他眼中，大多數人都是充滿惡意的。

　　  裴渡自嘲道：“我是個沒有未來的人。”

　　  哪怕是那些小人物的未來。他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遠遠不值得孟休奕提防。

　　  孟休奕聽出他的意思，倒是有些訝異，想到他隱隱惦記著的是他妹妹，又有些不快。

　　  “我來找你跟阿璃無關。”孟休奕心口不一，面上仍舊很平靜，維持著充滿智慧的孟教授形象，“我的新研究需要助手，其他人難以勝任，也許你可以來幫忙。”

　　  裴渡就算不歡迎孟休奕，也知道他的分量。

　　  “我幫不上。”

　　  孟休奕：“……”

　　  剛才還覺得裴渡不一樣了，這麼一看，除了稚嫩點，跟以前似乎也沒什麼不同。

　　  裴渡出身於道門，符咒陣法是門中一絕，而最核心甚至能威脅到神靈的那些，都是屬於他的獨門秘法，孟休奕曾經想向他討教，卻屢屢遭遇閉門羹，後來不知道什麼緣故，裴渡才接受他的拜訪，一起喝過兩盞茶。

　　  現在想想，好像是在跟阿璃打架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