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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來這個,」亡靈法師皺眉,他緩慢地說,「小公主能承受的住神明大人嗎?」
地獄獵犬和狼人齊齊沉默。
他們都知道邪神在沉睡前的那場屠殺。
在此之前,邪神與其他陣營始終處於井水不犯河水的地步。但在那一次,屠殺全城,無一個活物殘留,令他殘暴嗜血的名聲遠揚。
在他沉睡後,很多黑暗生物都鬆了口氣。
沒有人知道上次是什麼事情激怒了他,也或許,他本身就是這樣喜怒無常。
「我先前提議,等小公主生命結束後,將她的靈魂附著在洋娃娃上或者布偶上,」地獄獵犬說,「或者重新給小公主找一個貌美健康的少女身體,讓她能好好地陪著神明大人,結果被拒絕了。」
亡靈法師陷入沉思「可能符合神明大人審美的少女不好找?」
狼人沒有說話。
格洛莉婭的身體狀況瞞不住這些黑暗生靈的眼睛。
她的靈魂是健康的,只是缺乏一個完好的身體。以邪神大人的能力,完全可以每隔幾年給她尋找一個漂亮的身體來儲存靈魂。
邪神大人並沒有這麼做。
或許他愛的也並非格洛莉婭的靈魂,只是格洛莉婭貌美的軀殼。
大家一致這樣認為。
不過這並不妨礙他們喜愛和尊敬格洛莉婭,無論是靈魂還是軀殼,都是她啊。
「……現在,只希望神明大人不要弄壞她,」地獄獵犬說,「願主保佑。」
狼人冷靜地提醒「小狗狗,我們是黑暗生物。」
「哦,」地獄獵犬停下在胸口畫十字的動作,改口,「願邪神大人保佑。」
願邪神大人保佑他自己不會因為衝擊而傷害到可憐又可愛的格洛莉婭。
沒有回到家中。
沒有柔軟的被褥,也沒有溫暖的枕頭。
格洛莉婭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邪神竟會在神殿的穹頂天窗邊緣處與她結合。
拱形的堂頂,藍磚白灰,梅花玻璃窗中是斑斕的彩色,邪神坐在窗子邊緣,陽光透過彩色的窗戶落了他一身,他逆光而坐,英俊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
格洛莉婭坐在他身上,她兩隻腳都已經垂下去了,晃晃悠悠,下面是四十三米的懸空,使者在引導虔誠的信徒唱讚美詩,悠揚的樂曲傳上來的時候,邪神按住她的腰。
格洛莉婭不是信徒。
可這是神殿,是神棲息的地方。
這座邊塞小城有他們自己供奉的神明,傳說中這位英勇又仁慈的神曾從黑暗生物中拯救出無數被拐走的少女,讓許許多多的家庭得以與他們的女兒團聚。
民眾自發地為這位神建造神殿,虔誠地祈禱。
這樣的神聖的地方。
他們卻做著褻神的事情。
為什麼明明知道這種地方不能做、卻還是不受控制地想要擁抱他。
格洛莉婭不知道他何以如此震怒,眼睛因為過度撞擊而流出淚水。
邪神的眼睛仍舊是那種黑色,完全瞧不見紅,如寒冷的潭。
格洛莉婭有點心疼。
心疼惡魔。
她想自己應該是瘋了。
格洛莉婭忍著酸澀和奇怪快慰交織的淚水,主動伸手抱住他。
「不要生氣了,」格洛莉婭摟著他的脖頸,第一次主動親了他的唇,「你這樣,我很疼啊。」
第一次被她主動親。
第一次聽她用這樣溫柔中帶著些許嗔怪的聲音撒嬌。
第一次被她擁抱和接納。
按住腰部的手一僵。
邪神垂眼,看著格洛莉婭。
他那如墨般的眼睛,終於有些些許退散的跡象。
邪神中止動作,嘗試著去吻她。
他的手背上,格洛莉婭的身上。
主僕契約的烙印閃著金色的光芒。
信徒唱完了讚歌,樂曲聲停止。
邪神親吻著她金子般、聖潔的頭髮。
他說「你該屬於神。」
格洛莉婭在他的懷抱中和漫天的日光下溫柔地再度開啟。
神殿中的信徒已經離開,她胸口的十字架烙印的發疼。
陽光隔玻璃窗而入,暖而柔和的光芒曬得她發熱,在神殿高高的窗邊,兩人在光芒中溫柔接吻。
格洛莉婭垂下的腳背泛著珍珠般的光澤,在日光大盛之時,腳背緊緊弓起,血管清晰可見。
如果喜歡魔鬼是罪過的話。
她認罪。
罪無可赦。
地獄獵犬等黑暗生物在森林中焦灼不安地等待到晚上降臨,才終於等到邪神抱著格洛莉婭回來。
她趴在邪神肩膀上,已經睡著了。
在確認她還有呼吸之後,地獄獵犬終於把心放回腹中。
莫莉嬤嬤也放下了手中的掃帚。
她對邪神帶格洛莉婭單獨出行這種事情仍介懷於心,而這種壓抑在為格洛莉婭洗澡時達到巔峰。
莫莉嬤嬤看著她身上的痕跡,重重又疊疊。
她完全不知道為了安撫邪神需要付出多大的努力,更不知此時這般已經是邪神收斂後的結果。
在格洛莉婭陷入沉睡之後,莫莉嬤嬤拎著掃帚,怒氣沖沖地去找邪神。
神明不需要休息,黑暗生物更不需要,對他們而言,白天才是最適宜活動的時候。莫莉嬤嬤抓住狼人,在威脅要拔光對方的毛搓成線紡織做狼毛地毯後,狼人才瑟瑟發抖地捂著獠牙表示,邪神在地下室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