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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香肉絲、鮮刀魚白米粥、乾貝燴白菜……
常年累月飽受土豆折磨的洛婭肚子咕嚕嚕地叫了兩聲,她有些羞赧,讚嘆:「您竟然還會做中餐。」
莫莉笑吟吟:「略微,略微,我在中國做過學過十八年的廚藝。」
洛婭認為自己大概是聽錯了。
她沒有再度詢問,那樣很不禮貌,開開心心地吃完晚餐,她第一次在這寒冷的夜晚中有了飽腹感。
也不需要她刷碗,莫莉將東西一股腦兒全放進洗碗機。自覺什麼都沒做的洛婭十分慚愧:「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莫莉想了想,露出一個開心的笑容:「小姐,您現在去泡個熱水澡,舒舒服服地睡一覺,就是幫了我最大的忙。」
洛婭:「……」
嗚嗚嗚真是神仙室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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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七點鐘,洛婭輕手輕腳起床,她不想打擾到新室友的睡眠,但剛剛打開臥室門,就看到莫莉圍著圍裙,笑眯眯地朝她招手:「我剛烤了麵包,果醬是昨天剛剛做好的,蜂蜜也是新鮮的,牛奶熱好了。也炸了油條蒸了包子煮了粥調了小涼菜,您想吃哪一個?」
洛婭咬著包子,那美味令她幾乎落淚:「您真好。」
莫莉慈愛地看她:「為您服務是我的榮幸。」
洛婭吃的飽飽,渾身熱騰騰地背著自己的舊書包去上課,雖然仍舊是同樣的步行路程,但今日卻覺陽光格外溫暖。
她感覺自己始終是被幸運女神所眷顧的。
據父母說,她小時候生了場大病,高燒不退險些過世。是一位好心腸的先生救了她,後來,這位好心腸的先生還資助了這個當時並不富裕的家庭,直到洛婭讀大學前,每月都會定期匯錢過來,備註寫明是給洛婭的教育資金。
在她高考結束後,父親和母親仔細商量,認為自己的家庭已經不需要幫助,才為這個居住在寒冷北歐的男人寄去一封信。首先感謝他對洛婭的幫助,中間又寫了洛婭如今的學習和生活狀況,最後請好心腸的先生將錢用於更需要幫助的那些貧困家庭中。
洛婭懷著這樣愉悅的心情找到教室坐下,她來的最早,很容易就占到前排的位置。
對於洛婭而言,建築歷史和理論這節課學起來有些吃力。畢竟不是母語,她需要花費比以德語為母語多三倍的精力才能勉強跟上課程。上周的hausarbeit中,她只拿到四分——評分五分制,一分最優,四分是剛剛及格的分數。
這是堂大課,原本授課的老師說會有新的教授來上課,不過沒有說名字。洛婭正溫習著上節課的內容,忽然聽見身後議論聲伴著驚嘆聲起,洛婭合上筆記本,看到了從門口進入的高大男人。
膚色猶如冰雪般蒼白,黑色的大衣,手上戴著同色的手套。襯衫扣子扣到頂端,冷淡疏離,隱隱有壓迫的威嚴感,令人不敢直視。
洛婭愣了兩秒,認出來,這是昨夜裡朝她施以援手的那個男人。
竟然是她的教授嗎???
男人沒有看她,他走到講台之上,語氣淡漠地開啟了簡短的自我介紹:「我是為你們教授《建築歷史和理論》的老師,法斯賓德。」
如此簡單,他只介紹了這個,連名字也不完整,更無學歷籍貫。方才還吵吵嚷嚷的教室瞬間陷入安靜,大家受他氣勢壓迫,一個一個的都不敢發聲。
洛婭第一次在上課的時候走神。
昨日裡光線暗淡,外加飢餓和寒冷,她並沒有認真看男人的臉。如今他站在光芒之中,洛婭忍不住被他所吸引,直到法斯賓德終於與她目光相對,他濃黑色眼眸中唯有冷靜:「洛,你來回答這個問題。」
猝不及防被點名洛婭慌亂地站起來,她不好意思:「抱歉,你能再重複一遍問題嗎?我沒有聽清楚。」
法斯賓德又重複一遍。
洛婭回想著那些複雜的詞語和句子,斷斷續續地回答。
這答案顯然不能令他滿意,法斯賓德略微點頭,請她坐下。
全程,他沒有流露出絲毫的情緒,冷靜到像是一尊石像。
洛婭頹然地坐下,她深深為自己方才上課走神這件事感到無比歉疚。
她不清楚教授有沒有認出她,畢竟昨晚她那樣狼狽……就算認出了,現在也只會覺著她很笨吧。
而講台之上的邪神——
以他的高度,剛好能看到洛婭潔白漂亮的脖頸。教室中十分溫暖,她只穿了一件舊毛衣,淺咖色,有些摩擦出來的細小的毛球,那些大的毛球都被主人仔細地剪去了,只有些許漏網之魚。
以前的她,只能穿真絲,否則粗糙的材質會磨紅她嬌嫩的肌膚。
穿著洗到有些發白牛仔褲、高晴綸材質舊毛衣的洛婭,身體健康,面色紅潤,認真地學習著新知識。思索讓她的臉泛起紅色,曾經撫摸過他的手,如今握著筆桿,飛快記著筆記。曾經接納過他的唇,微微張開,在她因想通某個知識點而深呼吸的時候,邪神能看到她潔白整齊的牙齒,他曾舔過,吻過,撫摸過。她細白脖頸上的血管,不再是金色卻仍舊柔軟的黑髮,藏在毛衣下的珍貴身體和肌膚……
法斯賓德喉結微微一動。
他冷靜地講著課。
洛婭在課程的後半截時間中終於能夠全神貫注,授課結束後,她收拾好書包,剛想離開,只見高大冷淡的教授走下講台,戴著黑色手套擋住烙印的手指,在她桌子上敲了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