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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頓了頓,帶著點兒些微的好奇,小心翼翼的打量著四周。
荒涼。
一眼看過去的時候,這是秦拂對這個地方唯一的印象。
也不知道是這裡太靠近荒山還是這崖上崖下都長期經受了魔氣的侵蝕,整座山崖荒涼到寸草不生,在月色之下,孤冷冷的散發著寒意。
天無疾百年以來便是住在這麼個地方。
秦拂抿了抿唇,半蹲在崖邊,探頭試圖往崖下看。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隻清瘦的手突然搭在了秦拂的肩膀上,帶著笑意的聲音自她身後響起:「小心,你要是一不小心掉了下去,我可不去撈你。」
秦拂先是一驚,聽到了他的聲音之後才一點點鬆懈了下來,站起身說:「你不去撈我,難不成我自己還飛不上來?」
轉過頭時就看到了一身玄衣的天無疾。
他頭髮未束,慵懶的落在肩膀上,那一身玄衣似乎還是裡衣,在這涼涼的月色之中更顯得單薄了。
天無疾收回她肩膀上的手,又幫她彈去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落在了頭髮上的枯葉,淡淡的說:「這你還真飛不上來,我在崖底下了禁靈咒,一旦落入崖底,靈力便不能用了,你估計只能爬上來了。」
秦拂抓住了重點,忍不住問:「這不是你閉關的地方嗎?你下禁靈咒的話,你自己不是也不能用靈力了?」
天無疾就理所當然般的點了點頭,說:「為的就是讓我也不能用靈力啊。」
秦拂想到了什麼,一下子就睜大了眼睛。
然後她就聽見天無疾張開口就開始一本正經的胡扯,說:「能用靈力的話還做什么小白臉,不做小白臉,我怎麼贏的阿拂的垂青。」
秦拂:「……」
她怒道:「我喜歡的是小白臉嗎!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只喜歡小白臉的!」
不對!重要的是自己喜歡不喜歡小白臉嗎!
秦拂一腔複雜的情緒讓他給搞成了一腔暴躁,沒等他說話,威脅道:「你再胡說我就把你一腳踹下去!」
天無疾實話實說:「你踹不動我的。」
秦拂兇惡道:「那你敢讓我踹不動嗎?」
天無疾斂袖,一副乖乖巧巧的小白臉模樣:「自然是不敢的。」
秦拂氣消。
然後她就聽見天無疾幽幽道:「你看,你果然還是吃小白臉這一套的。」
秦拂:「……」
她強行轉移話題,硬邦邦道:「你快老實說你為什麼設這個禁靈咒。」
天無疾看她繃著小臉的模樣,十分開心的笑了兩聲,然後說:「好了不逗你了,我一開始設禁靈咒只不過是因為我那時剛開始拔除渾身的靈力,那時進展緩慢,靈力一時半會兒拔除不乾淨,和魔氣混在一起,時不時就能攪的五臟六腑天翻地覆的,我那時不能動用靈力,但用慣了靈力之後時不時就會忘記這一點,到最後自己吃苦頭,索性就設了個禁靈咒,一勞永逸了。但後來習慣了沒有靈力的日子,這禁靈咒也忘了撤了?」
他說著,隨手揮了揮手,秦拂就感覺一股若隱若現的力量從這方天地中徹底逝去了。
「好了,這下禁靈咒沒有了,你就是掉下去也能飛上來了。」他說。
秦拂這次卻沒有說話。
崖底百年,禁靈咒。
他玩笑一般輕描淡寫的將那些話說出來,但這百年卻不可能玩笑一般的過去。
她的阿青有時候喜歡在他面前示弱賣慘以博取她的憐愛,從而達成自己的小心思,秦拂一早就知道。
但偏偏她還就吃這一套。
可現在,真正到了他不用賣慘示弱,只平平淡淡的實話實說就能讓她心疼的無以復加的時候,他又刻意迴避一般,用玩笑似的話語一筆帶過。
但秦拂寧願他在她面前撒嬌示弱,說自己疼,說自己在那百年裡過的不好,好讓她有個光明正大的理由抱著他安慰他心疼他。
可是偏偏,他只在那些無關緊要的小事上示之以弱,而他種种放在常人身上幾乎不能想像的經歷,卻全在他的玩笑之中。
秦拂有時候會覺得天無疾是不是把這幾百年來自己與天道鬥法的心機全都用在了她身上,要不然怎麼會一舉一動都能牽動她的情緒。
秦拂深吸了一口氣,低聲嘟囔了一句「討厭」。
天無疾沒太聽清,笑著問:「怎麼了?」
秦拂沒有回答,咳了一聲,指著崖底問道:「沒什麼,我想問問這崖下都有什麼?」
這本是她轉移話題隨口問的,卻沒想到天無疾想了想,十分認真的說:「這崖上有一條小溪,流下斷崖的時候就成了一個小瀑布,又在崖下凝聚成了一個小小的水潭,崖下雖然寸草不生,但那水潭旁邊卻偶爾會長出藍色的小花,很是美麗。」
在這荒蕪的地方,他很認真的說著他認為美好的東西。
秦拂眼眶莫名酸澀,但又覺得自己不該這樣,因為不管過程如何,最後阿青才是勝者。
於是她語氣輕快道:「那我們下去看看。」
天無疾偏頭看了她一眼,低聲說:「好。」
不知道是不是秦拂的錯覺,他的聲音格外的溫柔,溫柔的像是著夜色之中流淌的月光。
天無疾帶著她下去,也沒讓她看其他地方,徑直帶著她去了那小瀑布旁。
秦拂再如何壯麗的瀑布都見過,在一個秘境中時,她甚至都見過整片湖水傾瀉而下的壯麗景象,所以若是往常的話,那小瀑布於她而言著實算不上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