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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望有之,但更多的,是一種發自內心的疲憊感。
也正是因為如此,她也從未想過,再見到他時,他會是一副將死的模樣。
秦拂從剛剛一直忙到現在,像照顧一個普通的重傷師弟一樣冷靜的為他護住心脈、為他找谷焓真用藥,似乎是格外清醒。
可實際上是,她自己心裡都一片茫然,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她冷靜理智的安排好了一切,可唯獨自己,始終游離在狀況之外。
似乎沒覺得有什麼大仇得報的痛快,但似乎也沒怎麼傷心。
只有那股不真實感尤為清晰。
見她困惑的皺著眉頭,一旁的天無疾問道:「怎麼了?」
秦拂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搖了搖頭,說:「沒什麼。」
天無疾歪了歪頭,問:「你為他難過?」
秦拂搖了搖頭。
她唯獨沒有什麼難過的感覺。
硬要說的話,大概還是那種深沉的疲憊感。
從她離開天衍宗之前就有的、只要一見到他就發自內心的疲憊感。
她用力搖了搖頭,直接說:「等師叔出來再說吧。」
谷焓真在裡面呆了一個下午又加一整晚才出來。
出來時,裡面藥味濃郁到嗆人。
他直接打開了全部門窗通風,嘆了口氣,對秦拂說:「暫無性命之憂,經脈和丹田都沒有斷徹底,我也都給他續上了,五年之內不動靈力就能長好,不過日後必然會影響他修為是真的,但他這樣,命能保住就不錯了。」
一眾弟子束手無策的、幾乎要喪命的傷,谷焓真輕描淡寫的說續上了。
秦拂一時間無比敬佩。
谷焓真看著她的眼神,笑道:「也是沒斷徹底我才能續上,要是真斷徹底了,誰都無能為力,你別這麼看我。」
秦拂就往裡看了看,問:「還沒醒嗎?」
谷焓真:「他傷這麼重,怎麼可能這麼早醒,短則十天半個月,多則三五月,這段時間,就讓他先待在藥室吧,藥室自有人照料。」
秦拂就點了點頭。
然後,她就看見谷焓真的表情嚴肅了下來。
他沉聲說:「秦郅的命保住了,但還有個問題不能不想。」
「是誰傷的秦郅。」
秦拂猛然抬起了頭。
就聽谷焓真冷聲道:「秦郅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如今離修真界大比還剩兩天,他出事了,還正好被持墨師徒倆撿到了,而在這之前,秦郅像是在修真界消失了一般,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所以,我懷疑秦郅或許一早就被誰囚禁了起來,如今眼看著修真界大比在即,關他的那人才把他弄成這幅模樣又給放了出來。」
「師侄,這或許不是秦郅一個人的栽秧,而是誰在以此給我天衍宗挑釁。」
秦拂聽著,眉目逐漸冷了下來。
不,她想。
或許不是給他們天衍宗挑釁,而是給他們修真界挑釁。
……
鎖龍崖上,谷焓真站在一間簡陋的洞府之外。
那洞府入口處鎖了七八層禁制,還另設了一個陣法。
但他們都知道,這禁制和陣法都困不了裡面的人多久,他現在沒出來,只不過是因為他不知道為什麼想呆在裡面。
谷焓真站在洞府外,低聲說:「師兄,秦郅也出事了。」
裡面沒有絲毫動靜。
但谷焓真知道他必然聽得見,於是接著說:「他重傷被持墨撿到,險些死去,如今我懷疑這不止是針對他,而是針對的天衍宗,這次的修真界大比,是個多事之秋。」
裡面依舊沒有動靜。
谷焓真有些動怒,冷聲道:「師兄!那是你的弟子!」
而這一次,裡面終於有了動靜。
清冷的聲音不緊不慢的說:「我真正願意收的弟子,只有秦拂一個而已,收夏知秋是因為她求情,收秦郅是因為她孤獨。」
谷焓真重重的喘了口氣。
他無法理解墨華,他越來越無法理解墨華。
他不知道這是心魔讓他說出來的話,還是他原本就是這麼想的。
可無論如何,這話分明荒唐至極!
他甚至一時間分不清墨華到底是什麼時候對秦拂動的那種心思。
若單純只是徒弟的話,又怎麼會有師尊因為所謂的徒弟求情或怕徒弟孤單就輕易收弟子?
谷焓真一時間只覺得自己的師兄陌生至極。
他神情複雜的看了一眼洞府,疲憊道:「師兄,你好好修煉吧。」
隨即轉身離開。
而或許最開始,他就不該來這一趟。
在谷焓真走後,天無疾的背影卻突然出現在了鎖龍崖上。
他斂袖站在崖邊,任冷風吹著他的衣袍,沒有說話。
洞府里也沒有動靜。
好半晌,似乎是墨華終於察覺到他的存在了,也似乎是墨華終於等不了了,清冷的聲音突然響起。
「尊者。」
天無疾淡淡的應了一聲,似乎毫不意外自己的身份被他猜到。
墨華又道:「我依稀記得,晚輩尚且年少時尊者便在四處遊歷,回天衍宗的時候少之又少,晚輩不巧,居然不曾見過尊者一面,百年前的大戰之後尊者更是深居簡出,以至於晚輩居然始終不曾認出尊者。」
天無疾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