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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此事不了了之。
蔣不才不服,篤定墨華的師尊害了他師尊,天衍宗上上下下包庇持劍峰。
於是仇就此結下。
百年前墨華的師尊死於正魔大戰,命峰上下擊鼓相慶。那天,墨華從師尊的靈堂出來就殺上了命峰,天衍宗內部險些鬩牆,幸好掌門及時阻止。
兩峰就這麼結仇幾百年,直到十幾年前,秦拂在秘境裡意外救了蔣不才的獨女蔣瑚。
秦拂還天真的以為這會是結束兩峰多年矛盾的契機,誰知道回到宗門之後才蔣瑚立刻被蔣不才在命峰大張旗鼓的罰跪五天。
哪怕他不說,秦拂也知道這懲罰是做給誰看。
從那以後,每次蔣不才碰見秦拂,在對墨華陰陽怪氣加無視的同時,必會大張旗鼓的提她的救命之恩,仿佛把她架在火架上烤。
儘管墨華不在意,一開始秦拂還是會覺得尷尬和不自在,又怕墨華中了蔣不才的離間計。
然而他提的多了,秦拂自己都聽累了。
若是換做以前,被這位師伯陰陽怪氣一通,秦拂多半就無視了,但是今天,經過了話本一事,秦拂反而換了想法。
於是她拱了拱手,不卑不亢的說:「小事而已,師伯已經提了有十幾年了,蔣師妹也道謝上百次了,倒也不必如此。」
秦拂話音落下,底下各峰峰主一個沒忍住,接二連三的噴笑出聲。
蔣不才冷冷的看了秦拂一眼,半晌,冷哼了一聲,意味不明的說:「幾個月不見,秦師侄倒變得能言善辯了許多。」
秦拂:「師伯過獎。」
蔣不才又笑了笑,說:「我聽說昨天你在演武台一招贏了你師弟夏知秋,那小子劍都被你打掉了。想必今年宗門大比,又是秦師侄拿頭籌,秦師侄如此天資,也不知何時能結嬰,我也好提前恭賀。」
這句話就有些過分了。
秦拂一招贏了夏知秋也只是他們持劍峰的事,下了演武台誰都不會亂七八糟說什麼,蔣不才這時候大庭廣眾之下說出來,幾乎是明目張胆的挑撥人家師門關係。
況且,現在天衍宗上下誰人不知秦拂受傷閉關了三月,這個時候提什麼結嬰,明顯就是衝著看她笑話去的。
這個時候掌門也看不下去了,沉聲道:「師弟!行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對一個小輩不依不饒,成何體統!」
蔣不才冷哼一聲,暫且不說話了。
掌門趁機起身,主持拜師禮,讓人去後殿尋蘇晴月出來。
秦拂也趁機回到墨華身後。
她剛站定,就見一隻如玉般的手指輕點了一下她腰間的長劍,下一刻又收了回去。
秦拂詫異抬眼,就見墨華神色如常,依舊是端坐著。
但方才那確實又是墨華的手。
師尊這是……在安撫她?
秦拂看著那隻手,渾身卻不由自主的泛起一陣仿佛被蛇類爬過似的冷。
秦拂愣神的時候,蘇晴月也從後殿出來了。
她一席白衣,身無配飾,只在發間系了一條淡青色的髮帶,聘聘婷婷,身姿裊裊,是天衍宗女修慣常打扮,卻又比她們更加素淡。
她一抬頭,露出一張和秦拂極其相似的臉。
那一刻整個大殿鴉雀無聲。
相似的臉,相似的衣著,如果她腰間再懸上一把長劍,渾身的氣勢再凌然一點,就真的分不清台上台下到底誰人才是秦拂。
無數視線在秦拂與蘇晴月之間來回看,不過相比暗搓搓的同門們,這群長輩看的更加正大光明。
蘇晴月走上前去,走到墨華身前,跪下,深深的叩首三次,隨即從一旁的小童手中接過一盞茶,恭恭敬敬的舉過頭頂,「師尊,請用茶。」
墨華看著她,神情中也掠過一絲恍然。
片刻之後,他接過了茶,聲音平穩的說:「從今往後,你為我徒,隨我修道,望你戒驕戒躁,潛心修煉,斬惡、斬邪、斬不平。」
蘇晴月拜下去:「徒兒謹記。」
墨華啟唇,飲了那杯茶。
禮成。
從此,秦拂正式多了個小師妹,天衍宗正式多了個親傳弟子。
蘇晴月起身站到墨華身後,掌門開始起身道賀,恭喜墨華喜得佳徒。
眾人也都開始跟著恭喜。
就在這個時候,蔣不才冷不丁的來了一句:「這情景,我差點兒以為是又回到了幾十年前秦師侄拜師的時候。」
蘇晴月整個人一僵。
而大殿裡的氣氛頓時微妙了起來。
確實,相似的衣著、相似的面容,他們在場的大多數人也都想到了當初秦拂拜師的時候。
可是想到歸想到,當著人家新徒弟的面這麼說合適嗎?
掌門一捂臉,斥道:「蔣師弟,你少說兩句!」
「哈哈哈!」蔣不才站起身,仰頭大笑,絲毫不看拼命給他打眼色的掌門,看著墨華冰冷的臉色,幽幽道:「不過啊,我聽說墨華師弟下山尋藥,最後那藥卻是被你這個新徒弟用了,我們秦師侄至今傷勢未愈,想來墨華師弟對這個新徒弟也喜愛的緊,掌門師兄自然也不用擔心這新徒弟過的不好。」
「什麼!」
掌門大驚,一時之間居然忘記攔住蔣不才。
垢厭草被用了?用給了蘇晴月?
那秦拂怎麼辦!
他們道門的天才,難道就要載在這麼一株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