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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拂被說服了。
她想了想,正想說些什麼,大殿外不遠處卻突然傳來一陣騷亂,有弟子的驚叫聲傳來。
嗯?修真界大比在即,難不成藥峰出了什麼岔子?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一齊往聲音傳來的方向走過去。
谷師叔為了修真界大比幾乎就沒回過藥峰,藥峰現在根本沒有能主事的人,但秦拂既然在這裡,要是修真界大比前藥峰還出了什麼事,她就真的沒臉見谷師叔了。
兩個人尋著聲音走到了半山腰,但先看到的卻不是別人,而是快一年沒見似乎長高了不少的持墨。
持墨比以前消瘦了不少,臉上的嬰兒肥都沒了,人一抽條就更顯得消瘦,以前還是個小童的模樣,現在卻有了幾分少年風采,秦拂險些沒認出來。
他身邊跟著一個中年模樣的灰衣修士,秦拂略有些印象,似乎就是持墨的師尊。
那兩人走在前面埋頭往前跑,身後跟著幾個藥峰弟子,手裡似乎還抬著什麼人。
秦拂迎面走過來叫住了他們:「持墨!」
持墨一頓,抬起頭來,眼睛頓時一亮。
「秦師姐!」他叫道。
他的聲音以前還有些奶音,現在卻清清亮亮的,不過似乎是正在變聲,略帶了些嘶啞。
持墨看起來異常驚喜,但現在也不是寒暄的時候,她探過頭他身後看,離的近了一些,能看清跟在他們身後的弟子正小心翼翼地抬著一個擔架,那擔架上是一個形銷骨立的男修,以秦拂的角度看不清臉,但似乎傷勢匪淺,胸口幾乎沒有起伏。
秦拂頓時就是一凜。
天衍宗下,還是修真界大比期間,誰能傷成這樣?
她一邊沉聲問:「怎麼回事兒?」一邊越過持墨走了過去,想看看那人的傷勢,最起碼看看有沒有性命之憂。
她走過持墨身邊的時候,持墨的神情有些不太對勁,似乎是伸手想攔,但又沒攔得住。
可這時候秦拂的心神全在那傷者身上,根本沒注意到持墨的動作。
直到她走到近前,看到了那人的臉。
秦拂一愣。
而這時,持墨頗有些糾結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了過來。
「秦師姐,我和師尊是在回來的路上找到的他,找到他時他幾乎就剩下一口氣了,也正是因為如此,我和師尊耽擱了兩天才回來。我們手上丹藥有限,就只能在穩住傷勢之後一路把他帶回了宗門,誰知道路上他傷勢又惡化了。」
持墨頓了頓,說:「我看到他時也沒想到,這居然是秦郅師兄。」
……
那傷的幾乎只吊著一口氣的人,正是被墨華從天衍宗帶走後又不知所蹤的秦郅。
秦拂最終把他帶回了藥峰的藥室內。
秦郅的狀態很不好,外傷幾乎沒有,但整個人內傷匪淺,主要的經脈斷了兩條,甚至丹田都隱隱破碎。
這樣的傷勢能活下來都實屬不易,持墨他們發現他的時候能把他的命吊住,也幾乎用光了身上所有珍貴丹藥。
這件事驚動了整個藥峰,藥峰之上有些手段的弟子幾乎都來了,施針的施針、用藥的用藥,秦拂在其中靈力最充沛,就負責給他輸送靈力保他內氣不散。
他被持墨帶上山時明明就只剩一口氣了,可幾個時辰下來十幾個藥峰弟子齊心協力,居然又把傷勢給穩定了下來。
但若是真想治好,憑這幾個弟子也是無能為力。
秦拂覺得這樣不行,眼看著秦郅傷勢穩定暫無性命之憂,直接起身,帶著蘭棠去找谷師叔回來。
谷師叔聽的暴跳如雷。
「傷成這樣你們也敢擅自動手?怎麼不一開始就來找我!」
蘭棠覺得委屈:「最開始當然去找您了,可您當時根本不在天衍宗,我們只能和秦師姐合力動手先把秦郅師兄的命吊住,要不然他也撐不到您回來。」
谷焓真臉色就是一僵。
秦拂知道他這是關心則亂。
秦郅小時候愛黏著秦拂,秦拂又有事沒事愛往藥峰跑,所以秦郅幾乎是谷師叔看著長大的。
秦郅和秦拂之間的事情谷焓真知道的並不多,在他心中,秦郅仍舊是那個天天師姐長師姐短的少年,也是他看了這麼多年的子侄。
一朝聽聞秦郅性命堪憂,他當然著急。
秦拂上前打圓場道:「此刻還是救人要緊,師叔快和我來。」
谷焓真立刻就放下了手中的事情,隨他們回了藥峰。
路上,谷焓真問秦拂:「秦郅傷成這樣,持劍峰那邊知道了嗎?」
秦拂沉默了片刻,苦笑道:「師叔,墨……師尊現在這樣,夏知秋又閉門不出,您覺得持劍峰除了我還有能主事的嗎?」
谷焓真就嘆了口氣,不再說話。
回到藥峰,谷焓真出手,一眾弟子們就都被趕了出去。
秦拂站在門外,看著藥室緊閉的大門,神情有些恍惚。
自那個話本之後,所有人之中,她唯獨對秦郅情感更複雜。
他的名字冠著她的姓氏,她將他一手帶大。
秦郅對她來說不止是個普通的師弟。
但也正是如此,當她發現秦郅對她理所當然般的索取時,她也更為心冷。
她對夏知秋是純粹的漠然,對墨華是純然的恐懼,但唯獨秦郅,她自己都說不出來是什麼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