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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衣青年問完雙手背在身後,淡淡道:「本座給你兩個選擇,一,現在就回到天衍宗自囚,如果阿拂不願意見你,你永生永世不得見阿拂。二,本座現在就出手,給你個痛快,免得你天天受內心的煎熬,也免得你陰魂不散惹阿拂厭煩。」
他從前留他,是因為阿拂的心魔還要在這人身上化解,而破除心魔最好的辦法,就是殺了讓她產生心魔的人。
所以他最開始是準備把這個人留給阿拂親手殺的。
而自從阿拂結嬰之後他就知道了,阿拂的心魔已經被自己化解。
所以,這個人留著已經沒什麼用了。
他話音落下,墨華卻冷笑道:「哦?那閣下不妨就試試!」
天無疾直接伸出手,一掌拍到了他胸前。
魔氣侵入體內,經脈轉瞬之間被撕扯拉拽。
墨華悶哼一聲,七竅同時流出血來。
天無疾卻在此時收回了魔氣,淡淡的說:「墨華,你以為我是在放狠話嗎?」
還願意給他兩個選擇,不過是看在天衍宗的份上,否則他哪怕現在把天道設給阿拂的絆腳石殺了,天道現在也奈何不了他。
天無疾話音落下,墨華一聲聲咳了出來,仿佛沒完沒了一般,轉瞬間腳下便積了一大攤血。
良久,他閉了閉眼睛,終於止住了咳嗽。
他聲音嘶啞道:「我……回天衍宗。」
天無疾看了他一眼,笑道:「你最好在說實話,否則我替你選擇第二個。」
說完,他也不在意墨華傷成這樣準備怎麼回去,轉身離開。
墨華卻突然叫住了他,啞聲問道:「那麼,在下斗膽一問,為何你跟在拂兒身邊就光明正大,而我跟在拂兒身邊就天理難容!」
天無疾好笑一般看了他一眼,反問道:「那你又是為何心魔叢生?你的心魔不是已經給你答案了嗎?你覺得理所應當的話,心魔從何而來。」
歸根結底,他對阿拂從師徒之情到愛慕之心,卻連他自己都覺得天理難容。
自己既然都這麼覺得了,又為何去問別人?
修真界不是沒有師徒終成道侶的事情,可他們之間都是互相愛慕,坦坦蕩蕩,從未有誰強迫誰一說。
而墨華和阿拂之間,從一開始,墨華就知道,他所謂的愛慕,於一心拿他當父親的阿拂來說,只是「不·倫」。
否則,心魔為何而來?
墨華沉默半晌,又緩緩問道:「所以,我現在連做她師尊都不能了嗎?」
天無疾淡淡的反問道:「你配嗎?」
現在的他,還配被阿拂稱呼為師尊嗎?
哪怕不是現在,曾經的墨華,於秦拂而言也不是一個合格的師尊。
墨華這次沒有再說話了。
天無疾腳步不急不緩的離開。
等他走到終於看不見身影,墨華這才終於踉蹌著起身,手中還握著兩節斷劍。
他覺得自己十分可笑。
敗的如此狼狽,卻還記得在他自以為的情敵面前顧全自己那點兒顏面。
他踉踉蹌蹌的離開禪宗,兜帽落下,露出了滿頭銀髮。
禪宗只留下了一攤血,灑掃弟子們不知從何而來。
第96章
墨華狼狽離開禪宗的時候,秦拂停在了一個僻靜的竹林里。
這周圍沒有行人經過,哪怕墨華要和她動手也波及不到旁人,當然,也不會有人來救她。
可秦拂卻不怎麼害怕。
她已經暗示姬澗鳴去通知佛子,那臭小子聰明的很,只要他能把話帶到,自己只需要抵擋一時半刻就能等到佛子。
而在這一時半刻中,她要考慮的只是怎麼讓自己好好的活下來。
所以她的心中並無恐懼,也無憂慮,甚至能格外冷靜的思考若是這次墨華把她抓走了她該怎麼脫身。
——這是她在那三個月之後面對墨華時最冷靜的一次。
當她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她心中便明白了,在那三個月中,一次又一次死於墨華之手的經歷帶給她的心魔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被她自己一劍刺破了。
或許,在她突破元嬰的那一夜,她在得知了天道對自己的預言和對人族險惡的圖謀後卻依然敢拿劍指著天的那一刻,她的心魔便已經破了。
所以,因墨華而生的心魔都已經不在了,那麼墨華於她而言還有什麼可怕的呢?
想通了這一點,秦拂突然哈哈一笑,心中那最後一點緊張都不在了。
盤算著墨華應該快到了,她徑直抽出了斷淵劍,靜心等待著。
然而就在此時,竹林外突然傳來一陣喧囂聲,幾個格外年輕的聲音在驚叫了什麼。
秦拂心中一凜。
她最怕的不是自己對上墨華,而是墨華理智盡失的情況下對禪宗中的無辜之人下手,所以才刻意將他往僻靜的地方引去。可現在,難不成墨華已然理智盡失,要對無辜之人下手了?
秦拂不敢多想,快步走出竹林,往聲音傳來的地方去。
她速度極快,那聲音也越來越清晰,可聽起來卻不像是遭遇了什麼危險的模樣了。
秦拂微微皺了皺眉頭,依然找了過去。
轉過了一個小徑,她終於看到了聲音的來源。
一顆尚且稚嫩的菩提樹下,幾個青衣和尚背對著她,正半蹲在地上看著什麼東西,一顆顆泛著青色發茬的腦袋湊在了一起,一聲聲的驚呼接連響起,絲毫沒有發覺他們身後有人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