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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拂唇角微微勾了起來。
然後她就聽見天無疾說:「方才在心魔劫的幻境裡,阿拂,你是因為看見了我,這才清醒過來的嗎?」
秦拂迅速反駁:「不是!」
反駁的太快太斬釘截鐵,反而顯得她很心虛的樣子。
天無疾也沒有反駁,只不過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兩分。
方才,秦拂在心魔幻境之中,他在心魔幻境之外,看的一清二楚。
他看到她是如何掙扎於心魔的控制的,也看到在那座山崖出現後,她是如何清醒的。
秦拂的心魔不是親友的背叛,也不是那個蘇晴月,而是自己那被天道預定操控的一生。
而在哪個幻境之中,她依舊是被操控著的,被操控著選擇了雖然和話本之中完全不同,但自己不想選擇的道路。
天無疾一直在等著秦拂從那幻境中掙扎而出,但沒想到,讓她清醒的契機,居然是他。
那座山崖出現在她幻境中時,天無疾幾乎有些無措。
在現實之中,他閉關百年的那座山崖在偏僻的天衍宗後山,根本不可能出現在幻境之中秦拂走向藥峰的那條路上。
但在幻境裡,它就這麼毫無道理的出現了。
她掙脫心魔的契機,是他。
對秦拂來說,他,比所謂的心魔要重要。
他從前一直不覺得自己被困於少崖之下的百年有什麼好說的,但現在,他卻莫名覺得那百年值得。
他想了想,輕聲說:「阿拂,山崖之下的那百年,其實也沒你想的那麼糟。」
秦拂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不糟嗎?
百年是多久的時間?它漫長到哪怕對於修士來說也是一段太長太長的時間。
秦拂活到現在,所經歷的的歲月加在一起也不到百年。
而在這百年裡,秦拂出生長大成為修真界青年一代名副其實的領頭羊,活的瀟灑又肆意,天無疾卻困頓於山崖之下,日日忍受魔氣入體的折磨,似乎永遠都看不到頭。
秦拂只這麼一想,難過的幾乎要哭出來了。
天無疾看著她的表情,妥協道:「好吧,雖然確實難熬了一點,但是值得。」
秦拂回過頭:「什麼值得?」
天無疾:「能遇見你就值得?」
秦拂低低道:「你又哄我開心。」
天無疾低低的笑了出來,聲音低沉到能直接刻進人的心裡,保證道:「我每個字都是發自肺腑。」
秦拂抬起頭,想了想,又問:「就算值得,難道就沒有什麼後悔的事情嗎?」
天無疾轉頭看她,一瞬不瞬道:「若是有的話,你會不會彌補我?」
這話本來帶著些調侃,誰知道秦拂卻坦然道:「能彌補的話,我肯定會彌補。」
天無疾就又笑了出來。
他說:「這個你怕是彌補不了了?」
秦拂正想問是什麼,就聽見天無疾淡淡的說:「我那百年之中最後悔的事情,就是沒在一開始就去找你。」
秦拂一下子愣住了。
第136章
寒江控制著斷淵劍懸浮在半空中,自己低頭看著廢墟之上那昏迷不醒的一對,心裡發愁。
他不記得自己當年追綰綰的時候是什麼景象了,可他卻覺得自己這個好友不過是多了個愛慕之人,智商也跟著少了一半似的,簡直可怕。
讓他一個半魂之體去為他們兩個大活人護法,也真虧他能想得出來。
這真不像是百年前那個殺伐果決、連天道都能不動聲色的坑一把的摯友。
如果他這個決定放在百年前,寒江的第一反應就是懷疑一下他是不是被天道給奪舍了。
可是如今……他只是在戰場之上直接進人家的心魔劫給人家護法,而沒有離譜到試圖幫人家渡心魔劫,寒江居然覺得他已經算是克制了。
……不過能覺得青厭這樣算克制,自己的反應也是挺離譜的。
寒江心累的嘆了口氣,低頭打量著那頭對頭昏迷在一起的一對。
然後他就發現青厭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拉住了秦拂那丫頭的手,而且目測著居然還拉的挺緊,寒江覺得此刻哪怕他有了實體,直接上手去掰都不一定能掰得開。
寒江:「……」
他默默地偏過了頭,不去看他們兩個,非禮勿視。
然後入目便是一眼望不到頭的廢墟。
他們所在的這個宮殿連地面都凹陷下去好幾尺,不遠處那座存在了幾千年的魔宮也沒能倖免於難,廢墟之上再也找不到曾經的輝煌。
這便是大乘期的戰鬥。
當年的天無疾一劍斬出了至今劍氣縈繞不散的魔淵,如今秦拂毀了幾千年來都固若金湯的魔宮連同大半個城池。
但是這魔宮之中的魔修倒是聰明,除開那些被火潯帶來的魔兵們,其他人見勢不對早早地就跑了個沒影。
如今魔尊已死,十大魔將也盡皆隕滅,整個魔族幾乎被秦拂一個人斬斷了大半的根基,在魔族廝殺出新的魔尊之前,怕是沒人敢跑到這裡來觸霉頭。
……不,大概還是有的。
寒江看著不遠處兩個鬼鬼祟祟摸過來的魔修,面無表情。
這兩個想渾水摸魚的魔修探頭探腦的往這裡張望了一陣,看到倒在地上毫無知覺的秦拂和天無疾之後大喜過望,迫不及待的就沖了過來。
片刻之後,他們又被一把懸浮著的鐵劍打的大驚失色,抱頭鼠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