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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拂整個人一僵,險些以為自己被發現了。
然而下一刻,他卻仿佛在和什麼人對話一樣,冷笑道:「我的道,輪不到你干涉!」
秦拂一愣。
周圍分明無人,但墨華的表現卻像是有個人在和他交談一眼。
她皺眉片刻,突然想到什麼。
難道是……心魔在擾他?
難不成墨華在現在就已經有了心魔?
她依稀記得那個話本里墨華入魔是因為蘇晴月離開他,但是現在,蘇晴月還在他身邊,對他敬仰又依賴,他為什麼也會入魔?
然而她還來不及細思其中的原因,墨華的一句話讓她渾身冰涼。
他說:「我對拂兒有愛慕又如何?我心有齷齪又如何?我墨華如何行事,輪得到你一個小小心魔來置喙!」
那一刻,秦拂仿佛整個人被放進了冰封萬年的雪山,冷氣直接從皮膚滲透到了骨子裡。
更要命的是,墮仙草的藥效快到了。
一想到如果她現在變回來的話墨華會怎樣處理聽到秘密的她,那股刺骨的涼意瞬間又變成了深入肺腑的恐懼。
她現在該怎麼辦?
她該怎麼辦?
秦拂牙關緊咬,思維卻突然變得很冷靜,她意識到,只要她有動靜,就絕對逃不過墨華的眼睛。哪怕是取出儲物戒再吃下一片墮仙草花瓣。
那麼,她只能放手一搏!
魚尾繃緊,秦拂整個人蓄勢待發。
然而就在她打算放手一搏的時候,河岸另一邊突然傳來了動靜,一個聲音高喊著墨華的名字。
岸邊的墨華迅速捏了個法訣清除血跡,皺眉道:「谷焓真!」
秦拂:「!」是谷師叔!
谷焓真的聲音傳來:「墨華師兄,快隨我去主殿,掌門要見你。」
墨華:「掌門怎知我出關?」
谷焓真:「是青厭尊者告知的掌門。」
墨華皺了皺眉頭,心中有些不適感。
然而谷焓真催的急,墨華也只能御劍隨他離去。
兩個人消失在天邊的那一刻,秦拂藥效消失,整個人水淋淋的跌在岸邊。
她狼狽的半跪在岸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她只出格這麼一次就遇到這種險些丟命的事情,她發誓,從今以後再也不皮了!
另一邊,就在秦拂變回來的一瞬間,御劍的墨華突然回頭看了一眼。
谷焓真:「怎麼了師兄?」
墨華收回了視線,搖了搖頭,說:「沒什麼,可能是我看錯了。」
他轉而又問:「青厭尊者也來了嗎?」
谷焓真搖了搖頭:「尊者向來不露面,你不是不知道,這次他只讓掌門叫你,具體要幹什麼我也不知道。」
墨華點了點頭。
……
秦拂急匆匆的回了藥峰,想打坐讓自己平靜下來,指尖卻止不住的顫抖,仿佛還殘留著方才的心悸。
她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一件事。
她仍舊記得的話本內容中,墨華是為了蘇晴月入魔,入魔之後殺她是因為她來阻止他。
可如果不是呢?
那個話本是以蘇晴月為主角寫的,同樣一件事,以蘇晴月為中心,可以變化出千萬種解釋。
如果……話本中的墨華其實是因為她而入魔,他殺她,是為了破除心魔呢?
這樣的解釋讓秦拂心中泛起了一絲涼氣。
更可怕的是她突然意識到,既然此時的墨華親口說出了他愛慕她,那麼他的心魔很有可能就是因為她。
那麼……他殺她以破除心魔也不是沒可能的。
秦拂倒抽了口涼氣。
第34章
當天,秦拂在自己的小院子外站了一夜,似是什麼都想到了,又似乎是什麼都沒想。
親耳聽到墨華承認他對自己的心思,秦拂即覺得不可思議,又有一種塵埃落定的感覺。
畢竟她一早也就猜到了,只不過在沒有被證實之前,這個猜測在她心裡也只是一個「可能」而已。
而現在,「可能」措不及防的變成了現實。
秦拂前半夜滿心複雜,後半夜心如止水。
她想了很多。
她想到了幾十年前那個凡人的自己。她生於凡間妖魔橫行最嚴重的北境思量城,生來無父無母,被一個垂垂老矣的凡間劍客養到了八歲,那時候她滿身疾痾,心疾纏身,瘦小的像是五六歲的小姑娘,連劍都拿不起。
那個劍客死之前把自己的劍和劍譜給了她,說:「你若是能拿起劍,練會這本劍訣,你就還能活下去。」
秦拂想活下去,於是跌跌撞撞的拿起了劍。
從那之後,陪著她的只有老劍客的那把劍,到現在,她已經記不清那個老劍客的形貌了,卻還記得他把劍交到自己手裡的時候。
然後,她想起了自己剛被墨華帶到天衍宗的時候。
那時候的秦拂和風華絕代毫無干連,她瘦弱蒼白,心疾已經到了這個身體再也承受不住的時候,那時候掌門來看過她,看過她用劍之後感嘆的對墨華說:「你收了個好徒弟,但天妒英才。」
那時的墨華時時刻刻都在擔心她活不下去,天才地寶不要錢的往她這邊塞,半個藥峰幾乎被他搬到了持劍峰,當時的藥峰峰主敢怒不敢言。
那時的墨華是真心疼愛她的,他寡言不善表達、她因為性格原因冷漠不愛說話,師徒兩人的相處尊敬有餘親密不足,但她那個時候是拿他當父親般敬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