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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人去接維護聚仙街治安的任務。
秦拂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他們剛來到三羊城時聚仙街那魚龍混雜的模樣。
聚仙街著實需要人維護,而一直到現在,他們卻連七人一隊的隊伍都沒湊齊。
秦拂知道這個任務為什麼不受歡迎。
聚仙街魚龍混雜,事情也多,甚至時常有當街傷人的事情發生,接了這任務吃力不討好。
秦拂開始考慮要不要乾脆就把這個任務從律堂劃出去,改派專門的巡邏弟子巡邏聚仙街。
也實在是飛仙門弊病太多,她一時之間沒有想起來。
然而還沒等她考慮清楚,這次和她一起出去的一個內門弟子看了看她手中的紙簿,又看了看她的表情,似是明白了她在發愁什麼,猶豫了片刻之後,突然低聲說:「掌門,您若是不嫌棄的話,聚仙街一事,我等與沈師兄願意一起想辦法。」
秦拂猛的看了過去,臉上的驚訝掩飾不住。
那弟子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面色燒紅,原本流利的話也變得結結巴巴起來,頂著秦拂的視線硬著頭皮說:「掌、掌門若是信得過弟子們的話,我等就與沈師兄一起就聚仙街的事情拿出一個章程來。」
秦拂驚訝於他們的轉變,一時之間沒有說話。
那個弟子卻誤會了秦拂的意思,臉色一時之間暗淡了下來,聲音也低了下來:「若是……掌門另有安排的話,那就當弟子沒有說過這話。」
秦拂搖了搖頭,實話實說道:「不,我只是沒想到你們居然會主動說這些。」
那弟子臉色又紅了,有些羞愧的說:「從前是我等……但現在,弟子們有能力,自然是要為掌門分憂的。」
秦拂看向他身後,問跟她一起回來的其他弟子:「你們也這樣想的嗎?」
那些弟子都用力的點了點頭。
秦拂不由自主的笑了出來。
這些弟子有所轉變,甚至願意主動轉變,她自然是樂見其成的。
而且他們都是內門精英弟子,他們能立得住了,整個飛仙門才能立起來。
她索性直接給他們放權,說:「那你們回去之後商量一下沈衍之,五天之內給我一個章程,在此期間,飛仙門弟子任你們挑選!」
這些弟子激動的一聲應下:「是!弟子遵命!」
然後似乎一刻都等不得似的,向秦拂告別之後就匆匆離開。
秦拂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幾乎是有些欣慰。
然後她一轉頭,就看到天無疾正笑眯眯的看著她。
秦拂莫名:「你看什麼?」
天無疾笑道:「我看阿拂英姿颯爽又智珠在握,不輸這世間任何人。」
秦拂全當他是在調侃她,直接瞪了過去。
……
沈衍之來到自己師尊洞府時,門外的小童小聲告訴他,他三天前離開之後他的師尊閆渙就和其他長老大吵了一架,而且執意要將勾結妖族的前宗主的屍骨葬入宗門歷代掌門的墓地,其他長老不同意,眾人不歡而散。
沈衍之聽了點了點頭,信步走進了洞府。
剛進去他就聽見閆渙冷哼一聲,說:「你還知道回來!」
沈衍之心中嘆息,面上卻恭敬道:「師尊,弟子回來了。」
閆渙上下打量著自己這個得意弟子,見他一副風塵僕僕衣衫破舊的模樣,忍不住又要發怒,斥道:「堂堂飛仙門大弟子,你就穿著這身衣服招搖過市!」
若是從前的話,沈衍之也覺得穿成這樣招搖過市不妥,他會衣衫整潔到纖塵不染,永遠都讓人覺得無法觸碰。
哪怕是在掌門執意就讓他們這般進城的時候,他也覺得心中不自在。
但此時此刻,聽見自己的師尊這樣說時,他心中又下意識的覺得這樣說不妥。
他想到了城門處心疼他們苦戰的百姓。
那些或蒼老或鮮活的臉從他腦海中一閃而過。
那些他以前從不會聽進耳中的話從他心中響起。
他突然覺得處處不妥,處處都是錯。
整個飛仙門、飛仙門中的每一個人,連同他自己。
都錯了。
閆渙的話還在他耳邊徘徊。
「那個秦拂說到底只不過是我們迫不得已請來的外援而已,我們看中的是天衍宗而不是她秦拂,她現在當掌門只不過是權宜之計,你要記住,你才是飛仙門日後真正的掌門,萬不可事事都聽她的,她只不過是在為你鋪路而已!」
「咱們飛仙門自有修道之路,她秦拂處處指手畫腳也不怕折壽,衍之,你要恪守本心,萬不可被她所謂的道途迷惑,如此方能成大道!」
師尊的話和三羊城百姓的話在他耳邊交替出現,他自幼學習的理念和這短短几天自己的所見所聞天人交戰。
錯了,都錯了!
沈衍之下意識的開口,第一次反駁自己的師尊:「不!師尊,這不對。」
「秦拂仙子是個好掌門,她若願意的話,弟子願意一輩子奉她為掌門。」
「道途……何為道途?師尊,未見天地遼闊、未經七情苦難,真的能得見道途嗎?」
閆渙生平第一次被自己的弟子反駁,大怒之下張口就想斥責他,然而抬眼一看,卻發現自己的弟子怔在原地,渾身靈力涌動,隱約見道的氣息。
閆渙猛然後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