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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這一片漆黑之中,他恍然看見了自己少年時剛拜師持劍峰的情景。
那時他不過一個還沒有師承的剛入門的內門弟子,拜師大典前夕,他大著膽子跪在持劍峰下,求太寒劍尊能在明日收他為徒。
他跪了一整天,持劍峰沒有絲毫回應,來來往往的弟子的嘲弄聲卻不絕於耳。
他表情漠然的跪著,對那些聲音充耳不聞。
直到一個白衣少女走到他的身邊。
她原本是路過,走出了很遠,又突然退了回來,站在他面前偏頭看著他,臉上沒什麼表情,開口的聲音卻能讓人聯想到這世上最悅耳的旋律。
她問:「你是想拜太寒劍尊為師嗎?」
他不卑不亢道:「對,這位師姐。」
然後他抬起頭,看到了她的臉
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面前這個沒什麼表情的少女仿佛照入人間的第一道光一般奪目。
他晃神一瞬,面前的少女卻已經點了點頭,說:「我明白了。」
然後她就沒再管他,轉身離開。
第二天,當他以為拜師無望時,太寒劍尊在拜師大典上收了他,令人大跌眼鏡。
再後來,他在太寒劍尊身邊看見了當初的白衣少女。
那是傳說中太寒劍尊最愛重的唯一的徒弟,一代天之驕子。
此時此刻,當年那個白衣少女的身影在他眼前逐漸清晰,在他以為自己已經快要遺忘她的時候。
他也恍然想起,那個白衣少女,其實才是曾經照入他心底的第一道光。
而如今,這道光被他親手拒絕了,她成了別人的光。
夏知秋終於沒忍住,握住秦拂走之前給他的飛行法器,無力支撐般跪倒在地上。
那一瞬間,一呼一吸都是烈火焚身般的疼痛。
……
秦拂追上蔣不才時,他已經被不知道何時出現的谷焓真攔了下來。
她來的到底有些晚,兩個人已經不知為何交上了手。
秦拂一眼就看的分明,這兩個人,一個想走,一個想攔,其實都沒使出全力。
而且他們一個醫修,一個畢生所學全在天道命數,其實戰鬥力都不強,好歹沒真的出什麼事。
秦拂將天無疾和姬澗鳴放了下來,提劍加入了戰局,一劍攔住了兩個人。
可兩個人一個怒髮衝冠,一個冷笑連連,哪怕被攔住了繞過秦拂也要繼續打。秦拂一個後輩,面前兩個都是長輩,她一時間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只能徒勞無功的喊道:「師叔師伯,且先住手!」
沒一個人聽她的。
蔣不才對著谷焓真冷笑道:「你既然已經發現,又何必勸我回去,我蔣不才而今被你捏住把柄,不正合你意,還假惺惺的勸什麼!」
谷焓真怒氣衝天:「蔣師兄!你說什麼氣話!難不成我谷焓真在你心裡就是這麼一個人不成!」
秦拂徒勞伸手:「你們姑且住……」
蔣不才:「要不然呢?」
谷焓真:「師兄未免太過偏頗。」
秦拂深吸一口氣:「師叔師伯聽我一……」話還沒說完,兩個人瞬間對了一掌,炸起的氣勁灰頭土臉的撲了秦拂一臉。
秦拂:「……」
她原地站定,疲憊的伸手抹了一把臉。
旁觀的天無疾默默遞過一條帕子。
秦拂默默接過。
抬頭看時,兩個所謂的長輩依舊打的難解難分,邊打還互相人身攻擊,對周圍的一切置之不理。
簡而言之,不聽人話。
秦拂深吸了一口氣,突然伸手推了天無疾一把,說:「你帶著臭小子站的遠一點!」
天無疾意識到什麼,帶著姬澗鳴默默後退。
秦拂提起劍,劍光吞吐之間,突然一道劍氣毫不留情的劈在了正打的難捨難分的兩人之間。
劍氣凌厲到令人頭皮發麻,兩個人一驚,猛然回神,幾乎都下意識的躲開那道劍氣。
於是這場戰鬥被迫停了下來。
秦拂提著劍走了過去,不出意外的得到了兩位長輩的一致對外。
蔣不才陰陽怪氣:「秦師侄若是對我命峰不滿,也不必等到現在出手。」
谷焓真吹鬍子跳腳:「秦拂!你幾天不見長本事了?還真敢對你師叔動手?!」
動都動手了,秦拂也不怕,淡淡道:「師叔師伯若是想怪罪的話,把話說清楚再怪罪也不遲。」
說著她轉頭看向了谷焓真:「師叔怎麼出現在了這裡?」
谷焓真卻沒有第一時間回答,遲疑的看向了蔣不才。
蔣不才冷笑道:「你何必顧及我?芝芝便是用她和夏知秋做威脅要見我,該知道的她都知道,正好,你們二人若是有心,正可以一起告發我,還能彼此印證。」
谷焓真和秦拂一起抬頭看向彼此。
秦拂遲疑道:「師叔……是察覺蔣師伯要來見沈師叔,所以特意來攔的嗎?」
谷焓真沉默片刻,低聲道:「芝芝背逃魔族的消息傳來我就知道芝芝必然會來見蔣師兄,可我沒想到她會以你做威脅,我察覺師兄不在命峰了就一路追蹤了過來,可我來晚了。」
他說著,抬頭看向了蔣不才,張了張嘴,近乎有些難以啟齒般的問道:「師兄,你老實告訴我,芝芝找你到底為了什麼?我非是逼迫於你,儘管你我之前多有不和,可我們畢竟師出同門,我不能看著你誤入歧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