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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拂聽的猛然睜大了眼睛,
禪宗全靠佛子凝聚眾佛修,如果枯榮之後千年沒有佛子,那不就意味著……
秦拂突然想起來話本中有關佛子的一星半點片段。
她能想起來的,話本中的佛子喪命魔族。
那佛子死後,沒有下一任佛子的禪宗是什麼下場?
這難不成也是天道的陰謀不成?
秦拂突然膽寒。
佛子的聲音還在繼續。
「我師兄雖然是個佛修,但他修的是逍遙自在,最不信的就是所謂天定,他逍遙自在,也看不得我束縛於佛子之位,他想讓我逍遙自在,也想讓我飛升之後擺脫天地束縛,於是一心想找出下一任佛子。哪怕玉蝶遲遲沒有動靜,他也總覺得,找個根骨好的徒弟自己慢慢培養著,總有一天玉蝶也得認下佛子。」
他說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可秦拂卻笑不出來。
若是佛子的師尊說的沒錯,自枯榮之後千年不會有佛子出世的話,哪怕枯榮佛子能飛升,但為了禪宗、為了天下佛修、為了修真界佛修一脈穩定,不管願意與不願意,枯榮佛子勢必會被束縛於人間。
不管願意不願意飛升,他都得留下。
他那個師兄的擔憂不無道理。
哪怕那個聞歌法師看起來再怎麼荒誕不經不靠譜,想出來的方法卻再離譜不過了,他也是在真心實意幫佛子想辦法。
世人皆看到佛子身負萬萬信徒信仰,光輝慈悲,他那個師兄才是真正在擔憂他日後怎麼辦、在千方百計為他謀後路的人。
秦拂一時無言。
但佛子卻已經順勢轉移了話題,他本就是法會上抽空回來看一看秦拂,眼看著秦拂醒來之後已經和往常一樣了,他又要告辭回到法會。
秦拂就順勢提出了告辭。
佛子有些驚訝:「秦施主怎麼突然要走?可是禪宗有招待不周的地方?」
秦拂搖了搖頭:「怎麼可能,是我們自己的原因,我現在也差不多該走了。」
這是她醒來之後就和阿青商量好的。
一來這已經是法會最後一天了,他們本來也該離開了,二來……最近魔族動作太多了,秦拂察覺到了一中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息,而她不能讓自己在那山雨來臨之前被困在菩提城。
佛子看了她片刻,見她是真心,念了聲佛號,問:「秦施主準備什麼時候離開?」
秦拂:「就今晚吧。」
佛子想了想,頗有些歉意的說:「今晚我還要親自主持一場法會,不能來相送施主了。」
秦拂笑道:「我們本來就是不請自來,能得佛子招待已經感激不盡了,何必相送。」
佛子還想說什麼,見空匆匆忙忙跑了過來,催他回去。
佛子只能匆匆雙手合十沖他行了個佛禮,然後又匆匆離開。
秦拂看著他們的背影,輕輕笑了笑,轉身回到院子裡。
天無疾早就已經炮製好了丹藥在等著她,見她進來,煞有介事道:「我還以為某人正和佛子相談甚歡,想不起我們了呢。」
秦拂失笑,隨即淡淡的走到他面前,敲了兩下桌子。
天無疾抬起頭看她。
逆著光,紅衣少女笑的仿佛整個人都要一起融進了光里。
她說:「你口中的這個某人今晚可是要帶你遠走高飛了。」
天無疾聽的一愣,隨即失笑出聲。
秦拂也瞬間察覺不妥。
什麼「遠走高飛」,怎麼說的和要去私奔似的!
她連忙補救:「今晚就要走了,你東西收拾好了沒?」
其實東西都在儲物戒里,他們什麼都用不著收拾,這麼說,不過是找補罷了。
可平常天無疾都會順勢跟著遮掩過去,極其有風度,也不讓她尷尬,而這次不知道怎麼回事,他非但不跟著彌補,聽完秦拂的話,反而笑的更大聲了。
看起來相當的囂張。
秦拂轉頭就走,背影看起來頗有些氣急敗壞的意味。
那笑聲跟著她傳了好遠好遠。
入夜之後,秦拂他們誰也沒驚動,徑直走出了菩提城。
正值浴佛節,菩提城都是進城的,他們孤零零一隊出城的看起來還挺顯眼的。
走出菩提城,秦拂拿出了玉舟,一行人像來時一樣,不快不慢的往三羊城飛。
然而玉舟啟動沒多久,還沒飛出多遠,玉舟的結界卻突然被觸動,有人攔住了玉舟。
秦拂原本以為有人挑事,但從玉舟自帶的廂房裡出來,卻發現攔住他們的居然是佛子。
佛子一襲莊重的袈裟佛冠,手中還拿著禪杖,看起來是剛從法會上出來就一路追到了這裡,也不知道菩提城法會結束沒有。
秦拂趕緊打開結界,放佛子進來。
玉舟之上,天無疾和姬澗鳴都出來了。
見佛子站定,秦拂猶豫道:「佛子怎麼一路追到了這裡,可是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們回去一趟?」
佛子卻搖了搖頭,從儲物戒中取出了一卷畫,放到了秦拂手上。
他笑道:「不,貧僧只是突然想起來給諸位施主準備的送別禮忘記交到諸位施主手上,特來相送。」
秦拂接過畫卷。
而此時佛子已經退後了一步,看著三人,誠懇道:「今日匆忙,如今,算貧僧為三位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