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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被擺成一排,全都穿著靖河宗的弟子服。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這應該就是這次混進靖河宗的全部邪修。
秦拂按照天無疾曾經教給她的方法,一個一個把他們的傀儡皮都扒了。
失去的傀儡皮的遮掩,皮下的人一個個面色青白,渾身上下沒有半點兒清正之氣。
全是邪修。
秦拂看著就嘆了口氣。
他們每一個穿的都是無辜修士被煉製成的傀儡皮。
身後的周子明見到這麼多邪修被擺在了一起,一時間又想起了這些人是怎麼折磨他師兄的,怒從心中起,從未受過什麼苦的少年紅著眼睛提著劍就要衝過來。
天無疾剛處理完周子明師兄的傷勢,騰出手按住了憤怒的少年,轉頭問秦拂:「阿拂,你既然搜了那個邪修的魂,那你知道這麼多邪修是怎麼混進靖河宗的嗎?」
秦拂嘆了口氣:「知道。」
她看著地上那些人事不知的邪修,目光一寸寸冷了下來,輕聲問:「阿青,你還記得天痕城那個被滅門了的小宗門嗎?」
天無疾:「記得。」
秦拂語氣輕到近乎耳語:「這些邪修,全是從被滅門的那個小宗門裡僥倖逃生的弟子。」
秦拂話音落下,天無疾還沒什麼反應,周子明卻猛然抬起了頭。
他驚愕道:「什麼?天痕城那個宗門不是正道修士宗門嗎?他們不是被魔修滅的門嗎?」
秦拂點頭:「是,一個滿門邪修的正道宗門。」
……
「滿門邪修的正道宗門。」
靖河宗掌門大殿,秦拂站在許掌門面前,身後一排人事不知的邪修,她看著許掌門驚愕的臉,如此說。
這樣的驚愕,秦拂在周子明的臉上已經看過一遍了。
看著許掌門驚愕之後幾乎是下意識般出現在眼睛裡的懷疑,秦拂忍不住想笑,心中也有幾分諷刺。
是啊,天痕城宗門被滅滿門的事情在十八城甚至是整個修真界鬧的沸沸揚揚,因為是魔修動手,整個十八城人人自危,正道修士怒火滔天,這幾天裡,抓滅門的魔修報仇的聲音不絕於耳。
但誰都沒想到這被滅門的居然也是滿門邪修。
這叫什麼?惡人自有惡人磨嗎?
秦拂突然又想起,做出滅門這件事的是沈芝芝。
如果不是沈芝芝真的成了魔將,如果不是沈芝芝在成為魔將的這些年裡幾乎是殺戮成性,秦拂幾乎要懷疑沈芝芝這麼做是不是因為入魔後仍然善身尚存,所以滅了邪修滿門替天行道。
但理智告訴她不可能的。
她壓下心中種種不合時宜的想法,揉了揉眉心,說:「許掌門不必懷疑,我搜了其中一個邪修的魂,不管你信不信,天痕城那個宗門確實是滿門邪修。」
她抬頭,問:「被滅門的那個宗門離靖河宗最近,許掌門對這個宗門可有印象?」
許掌門尚在驚愕之中,下意識的搖了搖頭:「沒有,他們只是個小宗門,向來自給自足,深居簡出,偶爾和靖河宗有貿易往來,但門下弟子似乎都行跡匆匆,寡言少語不與外人交談……」
他說著說著,自己都頓住了,然後沉下臉,問:「秦仙子,你仔細說說都從那邪修的搜魂中看到了什麼。」
秦拂想起從那個邪修的靈魂中看到的種種污穢,忍下心頭的噁心,皺眉道:「那宗門上下總共就百人,分兩門,一門器修,專用活人煉器,虜城中或城外凡人煉製傀儡,妄圖煉製出既有銅皮鐵骨又有人的靈魂的傀儡,短短二十年虜走城中幾百青壯,為了遮掩,這罪狀還都推給了妖修,天痕城百姓至今都以為那些散勇妖修有二十年內擄走城中幾百人的本事!」
秦拂冷哼一聲,然後頓了頓,聲音沉下來,又說:「另一門修合歡術。」
合歡術三個字一出,不用秦拂再多說什麼,許掌門自己就明白了。
正道修士也有雙修之法,雙修之法也不是什麼不能拿出來說的事情,也算得上是正經法門。
可合歡術不一樣。
正經的雙修之法講究陰陽循環,可合歡術走的卻是采陰補陽或采陽補陰的路子。
也就是說,養爐鼎。
修真界中,靠養爐鼎提升修為的人,要麼是下九流的門派出身,要麼就是修為不得寸進走捷徑的人。
但凡有一點見識的修士,都不會讓門下弟子養什麼爐鼎,這功法確實能短時間內提升修為,但這修為如空中樓閣,根本不堪一擊。
秦拂冷冷道:「他們門下弟子從各地或擄掠或買賣有些許靈根的凡女作為爐鼎,他們甚至有一個專門的爐鼎所,成為他們門中爐鼎的凡女下場悽慘,往往都活不過五年。」
秦拂話音落下,許掌門似乎是忍到極致,直接一掌扇飛了離她最近的那個邪修。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許掌門看著那邪修,重重的喘了口氣:「死有餘辜!」
秦拂已經過了憤怒的時間,等著許掌門冷靜下來。
片刻之後,許掌門閉了閉眼睛,聲音沙啞的問道:「那我的那些徒兒,是怎麼落到他們手裡的?」
秦拂嘆了口氣,問:「許掌門還記不記得,你曾對我說過,天痕城被滅門一事,是你的弟子路過察覺之後回來告訴了你。」
許掌門聲音嘶啞道:「是,難不成……我死去的弟子,全是上次出任務回來時路過天痕城的那群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