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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完,沖他點了點頭,給佛子讓出一個座:「佛子請。」
佛子落座,正好坐在天無疾對面。
他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天無疾。
天無疾挑了挑眉,又低下頭慢悠悠的轉著自己的杯子。
佛子不著痕跡的收回視線,緩緩道:「秦施主這番話倒是看得開,若是世人都能如秦施主這般,這天下不平之事便能少一半。」
秦拂:「看不開又怎樣?徒增煩擾罷了。」
說著她搖了搖頭,從儲物戒中取出佛子的佛印遞給他,笑道:「多謝佛子慷慨援手,如今這佛印完璧歸趙。」
佛子也不推辭,收了下來。
他將那佛印在手中轉了兩圈,垂眸看著佛印上的金蓮。
秦拂靜靜地等著他發問。
第一魔將級別的大魔突然現身菩提城,還是在浴佛節前這麼個敏感的時刻,如今又是明擺著為她而來,如果秦拂身上不是有天衍宗大弟子的身份做保,恐怕禪宗都要懷疑這到底是不是針對禪宗的裡應外合的陰謀了。
佛子就代表著禪宗,今天不管佛子是如何想的,禪宗都必有一問。
秦拂見他遲遲不問,忍不住笑道:「我與佛子相交,但公是公私是私,佛子若問不出口的話,不妨讓別人問。」
佛子卻一口拒絕:「不,你我既然相交,更該由貧僧來問,但貧僧想問的和秦施主心中所想的卻不一樣。」
秦拂臉上露出了一點疑惑:「哦?那佛子想問什麼?」
佛子雙手合十念了聲佛號,開口卻石破驚天道:「貧僧想問,今日那擄走姬澗鳴小施主的人,是不是太寒劍尊墨華。」
這一句話直接炸了秦拂一個措手不及,秦拂沒有防備,手中的杯盞「咣當」一聲落在了石桌上,滿杯茶水漸出了大半。
她猛然抬頭看向他。
佛子雙手合十,雙目半瞌,明明說出了如此大膽的話,卻依舊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
可秦拂看著他的模樣,心中卻清楚的明白,他口中的那句石破驚天的話,並不是他的隨意猜測,也不是在詐她。
他心中已然篤定了,這才來問她,而不管她回答是與不是,其實都不會影響他的猜測。
秦拂緩緩給自己倒滿了杯盞,電光石火之間,她已經知道了自己該怎麼做。
探尋佛子是如何得知的已經沒有意義,矢口否認的話,對佛子這種聰明人來說,沒有任何說服力。
如今,佛子猜到了來人是墨華,卻沒有先告知禪宗,而是先問了秦拂,這本來就是一種信任的信號。
佛子做到了這種程度,她再矢口否認就沒什麼意思了。
於是,秦拂一字一句道:「今日來人,正是在下昔日師尊、天衍宗的太寒劍尊墨華。」
佛子閉目念了聲「阿彌陀佛」,聲音中有幾絲淺淡的遺憾。
秦拂說了之後反而放鬆了下來,神情自若道:「他如今被心魔所控,雖尚未入魔,但離理智崩塌也只有一步之遙,我已告知天衍宗來人將墨華帶回,墨華若能戰勝心魔他就還是太寒劍尊,如若不能,自有天衍宗處置,在一切尚未塵埃落定之前,秦拂厚顏請求佛子為我保密。」
她不在乎墨華到底會不會入魔,但他若是真入魔了還被禪宗得知了,那整個修真界免不了一番動盪。
而佛子既然選擇第一時間詢問她,秦拂可以賭一下他會暫且保守秘密。
秦拂也確實賭對了。
下一刻,她聽見佛子緩緩道:「出於我口,爛於你心,僅此而已。貧僧相信天衍宗會處理好此事,可貧僧也厚顏說一句,若是墨華在此之前做了什麼危害修真界之事,貧僧卻是不得不出手。」
秦拂鬆了口氣:「多謝佛子體恤。」
放鬆了下來,她就開口問道:「佛子是如何認出來者便是墨華的?」
佛子目光中流露出一點追思,輕聲道:「貧僧少年之時,在修真界大比之中和太寒劍尊交過手,雖棋差一著敗於劍尊之手,但劍尊的劍氣有三分寒江劍尊的氣象,著實令在下念念不忘。」
「追出城時,我於蛛絲馬跡中得見一星半點劍氣,當時只覺得熟悉,還以為是魔族哪個未出世的劍道高手,後來得知那魔修帶走姬澗鳴小施主是為了引秦施主出來,這才大膽猜測的。」
秦拂聽的一愣一愣的。
居然是這麼猜出來的。
這位佛子還真是不按常理出牌。
但既然佛子已經猜出來了,有些事情秦拂也不必藏著掖著了,
她直接問:「修真界傳言佛子醫術不輸大能醫修,可否是真?」
佛子:「傳言誇大,略通一二罷了。」
以佛子的性格,那這傳言就是有七分真了。
秦拂鬆了口氣:「那就好,在下還有一樁事情麻煩佛子。」
然後她轉頭看向了天無疾。
天無疾本來以為阿拂要請佛子幫她重新封印妖氣,此時她突然看過來,他還有些迷茫。
下一刻,秦拂直接抓住了他的手腕,遞到了佛子眼皮子底下。
「佛子,我這友人身有重傷頑疾,還請佛子幫忙看看。」
佛子低頭看了看那近在咫尺的手腕,又抬頭看了看那個把自己裝成小白臉的前輩。
生平第一次,他腦海中空空如也,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才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