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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聶寒訣是真心實意拿她當對手的。
他打心底里覺得他們是天生的對手,也是道途上的知己。
他曾對她直言不諱的說過,這世界上除了秦拂之外,誰都不配做他的對手。
可是今天,他失魂落魄的問,我是不是這輩子都沒機會贏你了。
道途上的對手能讓人心有目標,從而堅定不移一往無前,但有時候,也會成為人的心魔。
——當你意識到你永遠也超越不了他的時候。
秦拂想逗逗聶寒訣不假,但不想成為他道途上的阻礙和心魔。
於是她隨手捏了個隔音法訣,突然問道:「聶寒訣,你修道是為了什麼?」
聶寒訣還在失魂落魄,反應了兩秒才道:「當然是為了得見大道。」是一個十分標準的答案。
秦拂就笑了笑,說:「我還以為你修道是為了我呢。」
聶寒訣先是一愣,隨即兩隻耳朵爆紅,整個人卻惱怒非常,跳腳道:「秦拂,你、你、你臉皮怎麼這麼厚!誰修道是為了你!」
秦拂也不生氣,笑眯眯的說:「我見某人自從知道不能贏我之後就一味消沉,還以為你是為了我才修道呢。」
聶寒訣對她怒目而視。
秦拂就笑眯眯的看著他。
片刻之後,他仿佛是突然泄了氣一般,嘟嘟囔囔道:「行了,我知道你是在為我好……」
停頓片刻之後,又突然說:「但我也不見得不能贏你!你再等五十年,五十年後,我必和你同一個擂台!」
話說完,他肉眼可見的又興奮了起來。
秦拂就點了點頭,敷衍道:「行行行!」
然後隨手撤了隔音咒,讓他趕緊下去比試。
聶寒訣又意氣風發的跑了下去。
一旁,始終觀察著自己弟子狀態的道一宗掌門見狀也不由得鬆了口氣。
接下來,又是三輪比試,聶寒訣一路勢如破竹,狀態異常的好,直接打進了決賽。
決賽八個金丹期,相對站在了擂台之上,彼此之間都是虎視眈眈。
從前秦拂在的時候,他們幾乎沒有什麼比的必要,因為第一必然是秦拂,第二鐵打的聶寒訣,他們一群人只能爭一個幾乎不會有人看的第三,著實也沒什麼意思。
而現在不一樣了。
秦拂走了,聶寒訣就算是第一,他們也能爭一爭第二。
於是,整個擂台上火星味異常的濃烈。
這次是道一宗的掌門親自抽的捲軸。
他看了看捲軸,沉吟了片刻,說:「瀚海。」
秦拂聽的一愣。
瀚海捲軸,正是秦拂上一次參加修真界大比時第一場比試所遇到的捲軸。
是一張讓她覺得十分難搞的捲軸。
道一宗掌門說著,就把手中的捲軸拋了出去。
捲軸飛到擂台上空,緩緩的展開。
然而就在此時,禪宗佛子卻猛然站了起來,厲聲道:「小心!」
下一刻,捲軸猛然展開,漆黑的霧氣傾泄而下,將台上毫無準備的八個金丹期包裹在其中。
變故突生!
……
藥峰,藥室之外。
整座藥峰的師兄師姐都大半都跑去參加了大比,只留一個小童守在藥室之外,百無聊賴的數著地上的螞蟻。
背後藥室的們吱吱呀呀的響了一下,小童回頭,就見持劍峰那位躺在藥室里多日的師兄身著白色中衣,步履緩慢的走了出來。
小童一下子睜大了眼睛。
然後他頗為驚喜道:「這位師兄,你醒了啊,我這就找師兄師姐來,請師兄稍等片刻。」
那位師兄面上流露出溫和的笑意,說:「不用,你待在這裡別亂跑,我自己去找他們,藥峰上的人,我比你熟。」
小童不敢違逆內門師兄的話,於是只能撓了撓頭,看著這個大病初癒剛醒過來的師兄緩緩走了出去。
而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這位師兄走路的姿勢頗為怪異。
他每一步之間似乎都會有微妙的停頓,一步一頓,很是僵硬的感覺。
這麼想著的時候,似乎連他臉上的笑都僵硬了起來。
但小童也沒有多想。
大病初癒嘛,聽聞這位師兄還受了不輕的內傷,躺了這麼多天一起來能走路就不錯了,還講究什麼姿勢不姿勢的。
就是不知道他為什麼非要拖著剛醒的身軀自己找人。
可他畢竟是持劍峰上的師兄,小童不熟,自然也不敢多問。
他只盯著他的背影多看了兩眼,隨即一無所覺的低下了頭,繼續數著螞蟻玩。
而藥室之外,秦郅一身單薄的中衣,用那種十分怪異的姿勢一步一步下了山。
而從始至終,他臉上溫文爾雅的笑意都沒有變過。
半路上,他似乎是意識到了自己只穿著一身中衣不妥,居然打暈了一個路過的弟子,穿上了他的外袍。
他打暈弟子的動作前所未有的狠辣。
穿上外袍,忽略他明顯怪異的動作,他就如同一個正常人一樣,一路上再也沒有什麼人注意過他。
仿佛一個十分逼真的木偶被披上了人皮一般。
直到他一步步走到天衍宗魔淵旁一座荒石嶙峋的山,視若無睹的越過了山下那個寫著「禁地」的石碑。
他臉上假面一般的笑容終於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傀儡一般的木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