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橫豎都是死,與其給自己留個全屍,不如死之前換一個見親生女兒的機會。
沈芝芝沒有說話,秦拂卻覺得自己已經猜對了。
沈芝芝輕笑道:「聰明的小姑娘。」
秦拂意識到什麼,伸手想去攔她,可只見她站著的地方猛然騰起一股濃烈的魔氣,秦拂下意識的伸手如擋,一劍盪開魔氣之後,沈芝芝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
原地只剩下一顆佛珠。
秦拂頓了片刻,上前撿起了那顆佛珠,抬起頭時,卻看到蔣不才直直的看著她。
他問:「芝芝,是不是必死無疑?」
秦拂猶豫片刻,點了點頭。
蔣不才沉默半晌。
然後他突然說:「我既已勾結魔族,你去告訴掌門吧,蔣不才卸任峰主之位。」
不知道為什麼,秦拂第一反應就是,他要找沈芝芝。
她嘆了口氣,輕聲道:「師伯,您想想蔣瑚師妹。」
生母是魔族,親父勾結魔族,她還能活嗎?
雖然這麼說很殘忍,但秦拂還是不得不說。
「您這樣做,將蔣瑚師妹置於何地?」
蔣不才沉默片刻,突然慘笑一聲,轉身離去。
秦拂這輩子從未見過如此絕望的背影。
第76章
蔣不才走的失魂落魄,秦拂看著他的背影,只覺得自己心中仿佛被什麼堵住了一樣,不上不下的難受。
沈芝芝的話猶在耳邊,但她來不及去細想她口中所謂的天道預言,也來不及想什麼「魔王」一說,立刻就想跟上去。
沈芝芝現在已然不知所蹤,秦拂不能看著蔣不才再出什麼事情。
要不然就真的如她所說的,不到百歲的蔣瑚該如何自處?
蔣不才用上了命峰的法寶開天尺,速度極快,轉眼間已經不見了蹤影。
秦拂想也沒想,抽出斷淵劍踩上劍背,頭也沒回的往後伸出手。
她這個動作已經做過很多次,天無疾立刻就握住了她的手。秦拂微微用力,將天無疾連帶著還在昏迷的姬澗鳴拉上了劍背。
她這套動作做的行雲流水,天無疾配合的默契無間,仿佛兩個人已經這麼做過千百次,默契到不需要任何語言。
夏知秋在一旁看著,只覺得自己這個和秦拂相處了幾十年的師弟仿佛才是那個格格不入的外人,多餘到甚至不能得到秦拂的一點餘光。
可是明明、明明曾經他才是和秦拂最默契的那個人。
他們一起出生入死時,這個小白臉還尚未出現,而秦拂只需要一個隱蔽的動作,他就知道自己的師姐想幹什麼。
他們曾經是如此的親密無間。
他不知道自己從何而來的衝動,在秦拂要走前,突然開口叫道:「師姐!」
劍上的紅衣少女轉頭,眉宇間流露出一絲焦急不耐,語速飛快道:「你又怎麼了?」
夏知秋知道她的這絲不耐不是因為他,而是因為她太過焦心蔣不才。
事實上,如果不是因為焦心蔣不才的話,她不會為他流露出任何情緒。
但他也知道,他如果不開口說些什麼的話,她不會耐心等他。
他張了張嘴,開口時的聲音卻帶了絲示之以弱般的意味:「師姐,我身上傷勢未愈,現在恐怕無法御劍,能不能勞煩師姐帶我一程?」
他從前從未對誰示弱過,他幼年時生活的地方是魔域,在那個地方,弱者是活不下去的,示弱並不能為他帶來憐憫,只有被打碎了骨頭依然有挺直脊樑的力氣,他才能活下來。
他也太過驕傲,而從前的秦拂則太過包容,兩個人意見不和時,從來都只有她妥協的份。
他平生從未對誰示弱。
然而此時此刻,從前在他心中代表著軟弱的話說出口,他卻也覺得沒那麼難。
又有什麼難呢?再難還能難得過他找遍十幾個城池找不到師姐一絲一毫的行蹤難嗎?
開口時,他恍惚間覺得有一塊始終壓在他心中的大石頭被徹底擊碎了。
那一瞬間的輕鬆帶來的愉悅讓他忍不住眼底泛起了光,期希般的抬頭看向秦拂。
而在他的視線中,秦拂卻下意識的皺起了眉頭。
她還沒說什麼,她身後的天無疾突然輕笑一聲,低聲道:「阿拂,蔣峰主已經走的很遠了,我們再晚就來不及了。」
秦拂回頭看了一眼,果然已經不見蔣不才了。
她立刻急了,從儲物戒中隨手拿出一個飛行法器扔到了夏知秋懷裡,匆匆道:「我既然已經把你從秘境中帶出來了,你就用這個法器自己回天衍宗吧,我還有要事,恕不奉陪了,也希望你回去之後能對今天的事情守口如瓶。」
秦拂說完,掉頭就走,毫不留戀。
她身後那個小白臉徐徐回過頭,嘲諷的看了他一眼。
夏知秋下意識的握緊了拳頭。
那一刻,他只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仿佛都在疼,疼的他連雙手都在微微顫抖。
他想,明明是自己先認識的師姐,明明和師姐相處最多的就是他。
他們占了彼此生命的一多半,他們陪伴彼此從少年到現在。
明明他們才是最了解彼此的人。
那麼憑什麼,現在陪在師姐身邊的會是另一個人?
自己生平只做錯了一件事,難道連後悔的機會都不留給他嗎?
他胸中突然一陣悶痛,夏知秋壓低聲音咳了出來,直咳的一口血吐出來,眼前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