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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對這院子的生物時辰瞭若指掌,很快判斷出時間,幸好剛才只睡了小半個時辰。
慕衡不在,她舔了下乾澀的嘴角,看見床邊放了一杯花蜜水,咕嚕灌下去。
想起來,焦琊嗜酒,每次有朋友來必在水天一色設宴。
房間裡一應擺設一如往昔,她熟稔的從自己柜子里翻出一套侍女衣服換上,將長發高高盤起。
趴在窗欞上,右手五指靈活的結印,一株仙品無幻果隨即從土裡生長出來,漸漸拔高。
碧綠色的果子有些難吃,青姻乾巴巴的嚼了,摸了摸臉,輪廓大概已經變得連自己都認不得。
滿意的拍了拍手,自窗口一躍而下,乘風往水天一色飛去。
久違的速度,讓少女面上露出幾分迷醉,神農氏並不尚武,她和焦琊自小修習種植法術,和其他部族的孩子在一起時,總是在在武力值上遜人一籌。
對此,她倒是無所謂,反正沒人敢欺負她。
為了得到仙品靈植,周圍人對她一向都是千般討好。
焦琊卻不同,他將打架鬥毆的輸贏看得極重,為此還專門找了個師傅,認認真真錘鍊體魄。
只是天性受限,一直到焦琳琅長到十七歲,也沒見哥哥在比武中贏過一次。
記憶中,應是對著飛流直下的瀑布,擺幾張梨花木製的木台。
此時天光大亮,一輪巨大的圓月將落未落,跌在瀑布之上,風野而冷,她走到河邊,只見流觴曲水,琴瑟和鳴。
但眼前這副場景,可與記憶里相去甚遠。
她不由蹙眉,再次意識到,焦琊變了!
席上除了他們四個男人,竟然還有來自鳥族的歌女,狐族的舞姬……各個打扮得妖冶露骨。
有的,甚至跪在地上以鎖骨盛酒,姿態柔媚的向焦琊仰頸奉迎。
看他們面前台子上擺的酒罈子,分明是她曾經埋下的秋露。
焦琊,你好得很。
慕衡和焦琊坐在上首,夙辰與夙霄,鳳鴉坐在左右兩側,身邊皆站著侍酒婢女,只等他們喝一口,便會立即殷勤的再去斟滿。
琳琅低眉斂目,混進了侍女中,剛好站在夙霄所坐的台子後面。
感覺上首投來一道打量的目光,她面無表情,就像從來不認識他一樣。
從前玩過幾百次的伎倆,他自是能一眼識破。
搖了搖頭,便沒再理會,卻是將坐在懷中餵酒的狐女推開,面上幾分無奈。
在他左手邊,慕衡一身冷冽寒意,倒是沒有哪個女的敢去勸他的酒。
墨色衣衫穿在他身上,猶如一尊無情無欲的佛,右手五根修長的指節,有意無意的敲擊著桌面,顯出幾分意興闌珊。
有膽大的舞女,被這清絕身姿吸引,跪伏在他腳邊,輕輕將頭擱在他的膝上。
見對方似乎沒有反感,心裡頭狂喜,一雙勾魂攝魄的眸子瞧了過去。
雙手奉了酒舉高,薄紗做的袖子滑下來,露出兩段白玉無瑕的腕子。
鳳目緩緩轉過來,讓人看不出是什麼情緒,卻是接過了酒杯。
下一秒,緩緩傾倒,上好的瓊漿玉液,順著舞女的前額一直流進眼睛,鼻子,嘴巴。
那女人實在懂得如何挑起男人的興趣,竟在眾目睽睽之下,仰頸讓酒流進她的胸口。
下一刻,微微上揚的嘴角忽然僵住,她這才意識到那是什麼,尖叫著往河裡猛扎進去。
琳琅不由倒吸一口涼氣,垂著頭,心裡暗暗罵了一句,瘋子。
「阿衡,你可真是不懂憐香惜玉。」焦琊端著杯子,眯眼笑,似乎心情還不錯。
狐女在水中尖叫,想要撲滅身上的火焰,在發現徒勞無功後,立馬又跑回去,撲倒在焦琊腳邊,聲聲淒楚:「族長救我!」
青姻正出神,冷不防手中酒壺被夙霄一把搶去,嘴裡罵罵咧咧一句,「阿呸,還讓不讓人喝酒了!」
「這紅蓮業火,我可滅不了。」焦琊的聲音,透出幾分無情。
慕衡一臉淡漠,只是有些嫌棄的盯著自己膝蓋,剛剛被她下巴擱到的地方。
末了,搖了搖頭,提起酒罈仰頭灌下一大口。
焦琊拊掌,爽朗大笑起來:「阿衡,我妹妹釀的酒如何?」
「淡而無味。」他只喝了一口便擱下,左手撐在台子上,如墨的發披散下來,鳳目裡帶著慣常的傲色,隱忍著幾分不耐。
都看得出他心情不好,自從落座後,就一直板著臉,明顯神思不屬。
唯獨那舞女沒有一點兒眼力見,上趕著去找死。
慕衡這時才反應過來,方才那一巴掌,可真是見了鬼。
心裡一直壓著火,當面沒能發出來,此刻臉色越發的冷。
焦琊湊過來,指了指旁邊被燒得滿地打滾的舞女,調笑道:「你身邊那位,知道你一言不合,就給人身上點火的臭毛病麼?」
說罷,目光瞟向琳琅,見她恰好正看過來,面上不禁浮現幾分寵溺。
卻見她怔了怔,扭頭避開,焦琊胸口一陣酸澀,苦笑著搖了搖頭。
「阿衡,收手。」
一把溫潤的嗓音傳來,琳琅循聲看去,只見對面男子一身緋色長衫,腰用玉帶束著,竟比女子的更加不盈一握,一雙上挑的桃花眼,正流露出幾分不悅。
夙辰走過去,站在那狐女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