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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間,青姻便被拉回到現實。
「慕公子,這裡有奴婢伺候,不如您先——」
「出去。」冷淡的嗓音,帶著幾分不耐。
虞萱深吸了口氣,儘管害怕,卻仍然不願放棄。
她家姑娘,長到十七歲,連手指頭都沒人敢隨便碰一下。
這人看著是清絕之姿,又是鳳族後人,身份尊貴,行事卻強勢狠戾,絲毫不顧及男女之防。
青姻混雜的思緒,漸漸回籠,見虞萱和慕衡對上,心急道:「虞萱,你先出去吧。」
話未落音,只覺得喉中一陣腥甜,生生吐出一口血來。
慕衡立即探向她的靈脈,面色變了變。
起先只當她是剛築基內息不穩,又受了驚嚇,此刻才發現,她靈府中一片混亂,所有靈力正亂行其道。
「姻姻,凝神,靜氣!」慕衡餵她服下一顆丹藥,用內力助她化開。
一隻手輕輕拍打她的背,安撫道:「別再胡思亂想。」
青姻喉中有些艱澀,憑直覺道:「慕衡,我好渴。」
虞萱很快衝了杯花蜜水來,才剛餵她喝了一口,就又吐了出去。
「姑娘,你怎麼樣了!」
「還不出去!」慕衡耐性盡失,冷眼盯著虞萱,感覺到袖子被人扯了扯,忍著沒有發作。
見小姐沖自己使了個眼色,虞萱滿面通紅,幾乎是落荒而逃。
修仙之人,靈力會突然亂走,也是常有之事。
慕衡是親手替她開闢的靈府,對她身體狀況再熟悉不過,稍加疏導之後,終於又恢復了平緩。
只為免再出現那種情況,他思慮片刻,將腕上割開一道口子,送到她唇邊。
青姻舌尖只略微一碰,便僵硬的扭過頭去。
對於他的鳳凰神血,不願再嘗,更不想上癮。
不能真正屬於自己的東西,為什麼要去嘗試。
凡間長大的青姻可能會抱著不切實際的幻想,可焦琳琅不會。
她天生就是神女,這些神族之間的規矩對她而言,早已深入骨血里。
「仙宗不必如此。」也不知到底在跟誰置氣,單單看到他,心裡就堵得慌。
「怎麼這麼不聽話?」慕衡難得有這樣好脾氣的時候,揉了揉額心,好言好語道:「聽話,喝了會好些。」
能做的,該做的,都已經做了。
從來不知道,一個小小的女子,會這般難哄。
血兀自滴落,弄了一兩滴在衣袖上,漸漸的,滿室都是那種令人迷醉的香。
自那次施禁術之後,頭疾就一直如影隨形。
天道反噬這種事,他從來不在乎,可方才卻突然開始擔心,會不會有朝一日,有類似的反噬落在她身上。
以她這樣的性子,恐怕一天也挨不過去。
他雖是與天搶人,但只要她修成仙體,自然也就超脫天外。
「說了,我不喝。」青姻拿被子蒙住頭,聲音悶悶的,不想再看到對方那張臉。
心裡不禁一陣酸澀,沒想到第五世遇到的人,竟然是他。
被子被拉開,他俯下身,鳳目沉沉的壓迫過來,鼻尖相觸,她所有的情緒忽然間無所遁形。
下巴忽然被他握住,她呼吸一滯,掙脫不掉。
眼裡漸漸氤氳出水汽,委屈在心中滋長,蔓延——
其實,問題出在她所經歷的第三世。
當時,她投生成一個大戶人家的小姐,十五歲那年,與家境落魄,同時寄宿在家中的表兄相戀。
那白面書生很會說情話,日日哄得她開心,不久以後,二人便私定了終身。
後來的故事,就是一個老套的畫本子情節,表哥金榜題名後,轉身就娶了丞相家的千金。
而她剛剛情竇初開,就受此重大情殤,一時想不開,心神俱碎,於十八歲那年抑鬱而終。
此時眼前這張清雋的臉,竟與那個薄情書生相重疊。
心裡突然就像吃了蒼蠅一般噁心。
慕衡根本摸不清她到底在想什麼,嘆息一聲道:「姻姻,別折磨我。」
如瀑長發鋪陳在榻上,他忍下心頭躁意,五指插入她長發之間,輕輕撫摸著。
突然,自她腦後拎出一隻毛絨絨的東西。
仔細瞧去,竟是一隻兔子玩偶,想來是原主人丟在這兒的。
他想起些往事,眸色暗了暗,「看來焦琊的妹妹,倒是與你品味相當。」
「我可不喜歡這個。」她咬著唇,目光里透出些許倔強來。
心裡溢出一絲淡淡的輕嘲,坐直了身子,打算戳穿他騙人的謊言:「仙宗大人,恐怕離飛升不久了吧。」
「原來,竟是在意這個。」淡淡的語調,像這根本就是一件不重要的事。
青姻心想,他果然只是想玩玩而已,根本沒想過以後。
就像那個薄情書生一樣,玩夠了,轉頭就去覓自己的前程。
慕衡並不太會與女人爭論,此時也確實耐性用盡,看了眼手裡的兔子,忽然就俯身吻了下來。
青姻倏然睜大雙眼,感覺唇上一疼,竟被他輕輕咬了一口。
「慕衡,你是狗嗎!」盯著他,神情里幾分不可思議。
鳳目里竟然蘊滿了笑意,還有心調侃她道:「原來,姻姻是捨不得我離開。」
「誰捨不得你,我巴不得你早點走!」一心虛,就口不擇言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