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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夏日池塘里婷婷的芙蕖,又似無邊夜色里一枝嬌嫩的新綠。
青姻照了下鏡子,渾身不自在的瞥了眼慕衡,心裏面對他這種奇葩審美實在不敢恭維。
況且,既然他有這本事,之前為何非逼著她當面換。
卻聽他淡淡道:「雖說是頭回跟本尊出門,你也不必太緊張,將來這些事,你若不想打理,我給你找個可靠之人便是。」
慕氏每一代祖宗飛升之前,總會給兒女留些產業。
一方面是給旁枝親戚們些甜頭,另一方面,即便是修仙之人也有所開銷,總不能只顧自己飛升,把孩兒孤零零留在世上,還要受貧窮搓磨。
於是上百年來,慕氏資產就像滾雪球一般越滾越大,漸漸已能用富甲一方、富得流油來形容。
青姻知道,每隔一段時日,慕衡便會下山一趟,打理族中的一些事務。
她剛想說,你去忙你的,我與小五自行活動即可。
就聽見門外傳來小五的聲音,道:「仙宗大人,車輦已經準備好了。」
她心念一動,不由看嚮慕衡,他沒有作聲,門外也再沒有催促。
好像這些日子,他與小五之間已經達成某些默契,有時,她會主動替慕衡做一些事,有時慕衡也會直接吩咐她。
他能這樣,青姻覺得十分欣慰。
同時也覺出一點味來,就像那日在蓮花法會上,小五堅定不移站到他身後一樣,今日,她恐怕也不會與自己單獨行動。
她垂眸,多與他在一處也好,能找機會偷鈴鐺。
至於他方才說,讓自己打理什麼東西,她根本懶得想。
「大人若是滿意了,便出發吧。」穿著這一套行頭,走路都多有不便,她雙手拎著裙擺,想著待會逃走還得先脫了這一身。
峰上停了一架雲輦,小五和白狐仙站在邊上,看著二人著同色系衣衫出現,面上神色各異。
小五微笑著來到青姻身邊,道:「阿姻,仙宗大人今天是特地帶你出門,待會下了山,我就去辦我們的事,完了就自己去逛一會兒了。」
她語調無比自然,似乎在說一件早就與她商量好的事,可青姻莫名覺得,自己被好朋友賣了。
竹小五又扯了扯她袖子,將她帶到一邊,小聲道:「還有啊,你要小心那個白狐,昨天半夜我出來如廁,聽見她跟仙宗大人說你壞話來著。」
「說什麼?」青姻不禁啞然,在她心裡,白狐仙一直是像大姐姐一樣溫柔的存在,她會怎麼說自己呢。
「總之,就是說仙宗大人帶你出去,不合適。」
還沒來得及說幾句,那邊慕衡投來冷冷目光,竹小五推了推她:「快去吧,靈植我都放儲物袋了,待會拿去賣了分你錢,你跟著仙宗大人就好。」
青姻只得與慕衡上了車輦,二人分坐兩邊。
冷不防對視,見慕衡眼中戲謔之情更甚。
不能自由行動,她心情本就差了,忍不住問:「你笑什麼,為什麼不讓我和小五一起坐登雲梯。」
「阿姻若是缺錢,改日,本尊再多替你種些海靈芝。」慕衡淡淡開口,眉目舒展。
明顯是將她方才與小五的對話都聽了去。
青姻才反應過來,這傢伙是在譏諷她,不由擰眉怒懟:「我是缺錢得很,怎麼了,仙宗大人可沒給過我月例銀子。」
「今兒一齊都給你。」他大方回應,人懶懶靠在軟墊上,長腿交疊,腳尖輕踢到她的膝上,曖昧的撩起紗擺。
青姻心氣不高,就此懨下去。
目光時不時落在系在他腰間的鈴鐺上,慕衡見了,玩味道:「阿姻想要這個。」
「想看一眼,可以嗎。」有求於他的時候,青姻目光會不自覺的軟下來,如甜芳的糖。
慕衡輕笑一聲,摘下鈴鐺遞給她,「這裡面,放了一縷你的頭髮,所以只要你還在陽間,就能循著鈴聲找到你。」
青姻手摩挲了下鈴鐺,慕衡在什麼時候,竟絞了她的頭髮?
慕衡不催,她卻也不得不遞迴來道:「真是好不公平,大人能隨時隨地找到我,但我在危急關頭,卻沒法子聯繫到大人。」
許是無意,但她總能準確無誤戳到慕衡命脈。
他整個身體,幾乎都僵直了。
那一回,她被李妍鞭笞至死,最後一刻究竟是懷著怎樣絕望的心情。
事後常常想起,都覺得,這是他一生最大的失誤。
「鈴鐺你先拿著,若要找我,只需對著它喚一聲我的名字。」慕衡拿起鈴鐺,施了個法,又遞迴給她。
片刻後,終是起身坐到了她身邊。
慕衡見不得她這副模樣,柔媚孱弱,仿佛存心要勾人憐憫。
偏偏,他一直極吃她這一套,無數次在床上,便是因她露出這副表情,不得不放過了。
長臂一伸,將她攬在懷裡,竹青與蔥綠交疊映入眼帘,青姻忍不下去,忽然噗嗤一聲笑了。
慕衡兩隻捏起她下巴,盯著她惻惻的問:「笑什麼。」
青姻不敢說,但在對方逼視的目光下,弱弱吐露:「大人,我們倆今天,真是好綠啊。」
「綠,有何不妥?」看出她眼裡隱含的惡趣,慕衡蹙眉。
見她雖低垂著頭,卻眉眼彎彎,憋著笑,不由更追問:「再不說,本尊要罰你。」
言語之間,已伸手去探她的腰窩,淡淡麝香味鋪陳一室,青姻睜大眼睛,忽然之間,眼裡心裡滿滿都是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