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駐守的士兵將領是個非常彪悍的男青年,見焦琊過來,立馬迎上去向他匯報這次被襲擊的情況。
「昨晚子時,妖獸沭蟒突然從山頂一路噴火而下,燒壞了我們大片種植場,兄弟們滅了整整兩個時辰的火,損傷慘重。」
「那畜生噴完火,就躲進了山頂的一處洞穴中,屬下一直派人守在洞口。」
焦琊立馬整肅了一小隊人馬,與慕衡等人準備上山,轉頭看見琳琅,卻道:「你留在營中。」
語氣裡帶了幾分不容置喙的威嚴。
琳琅雖然很想跟著去,卻也知道,去了只會添亂。
思慮片刻後,乖巧的點了點頭,道:「那你們一切小心。」
出門之前,慕衡突然又折返回來,在她耳邊輕輕說了句話。
琳琅感應到手腕上的鏈子微微一燙,抬頭錯愕的看了他一眼。
原來翎羽還有這個作用,等回過神,他已經走了。
獨自一人留在空敞的營帳內,身邊圍攏兩名侍女,給她倒茶,又端來果盤,目光皆有些好奇的打量著她。
時隔百年,她再來平野,心裡淡淡湧起的歸屬感,像是回到了五歲那年,父親將她扛在肩膀上,在四面廣袤的原野上撒歡。
「我出去走走,你們不必跟著。」她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去看看外面,起身撩開帳子,深深吸了一大口氣。
平野有風,帶著濃濃的麥苗香。
春去秋來,風沙雨露和冰雪,烈日和冷月,夏夜的草地,回憶撲面而來。
印象里,父親是極疼愛她的。
焦琊卻說,他拋棄了神農,拋棄了母親和他們,跟天后娘娘暗暗通款曲。
在田壟上一個人靜靜坐了良久,不知道情況怎麼樣了。
正想返回去看看,就覺察到身後有人靠近的氣息。
轉身,卻見一名模樣俊秀的小兵立在不遠處,一臉嫌惡看著自己。
「你就是慕衡身邊那名侍妾?」語氣裡帶著幾分不屑:「蒙著面紗,難道是面貌醜陋,不敢見人。」
卻是一把尖細的女人嗓音,琳琅不禁訝異,這人原來是女扮男裝。
這裡是平野,哥哥的地盤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混進來。
「你是何人。」琳琅微微揚著下巴,目光不悅,質問道:「打扮成這副模樣,真是可笑。」
「我是誰,你沒資格知道。」那女子態度驕橫,卻是隨手掏出一把冰刃,往她面上扔去。
琳琅側身後仰,正堪堪躲過,手腕上的金鍊突然發出一道光,朝對面反擊過去。
女子哀叫一聲,被彈出去趴在了地上。
被頭巾扎住的青絲散落,琳琅真真切切瞧見了她的模樣,是個與自己年紀相仿的女子。
手鍊已化作翎羽,懸浮在半空中保護著她。
「這,這是——」少女眼中露出驚怒的表情,指著她道:「你真是不要臉!」
琳琅伸手去觸碰那根金色翎羽,按照之前慕衡教他的咒法在心中默念,手中逐漸化出一把寶劍。
走過去,在那女子身旁蹲下,目光裡帶了幾分冷傲:「混入軍中,是死罪。」
自小,她就非循規蹈矩的良善之人。
無論誰欺負了她,必要好幾倍奉還回去。
卻因為失去記憶,做了好幾世的冤死鬼。
比如這一世,就曾經憋屈的死在李妍手裡。
不想讓慕衡覺得自己與從前變化太大,所以一直有所收斂。
只除了那一晚,她是真心想殺了黎氏。
「普天之下,都是屬於我父帝的。」那女子目光落在琳琅手中鳳凰翎羽所化的劍上,伸手要去搶。
劍身一瞬間發出金光,灼燒得她急忙縮回了手。
方才那句話,令琳琅微微一愣。
心裡突然有個十分不愉快的猜測。
現任天帝膝下有兩個女兒,其中年長的那個生得貌美,年少時就與自己十分不對付。
記得曾經有次蟠桃會,父君帶著他們兄妹二人參加,母親不知何故未去。
宴席途中,天君的大女兒漱月公主與她年紀相仿,曾在宴會上獻舞。
又不知是誰提了一句,神農族的綠夭舞乃天下一絕,她就被提溜了出去。
從此以後,有心人便總拿她和漱月做比對。
方才仔細打量對方的眉眼,就覺得有些眼熟。
可若真是她,怎會打扮成這樣混入平野,還偏偏提到慕衡。
女子從地上爬起來,瞪著她道:「身份卑賤,就別妄想著攀高枝。」
「是啊,你說得對。」鬥了十幾年的嘴,琳琅怎麼會不知道,對方吵架的弱點在哪裡。
不由微微一笑,將劍重新化為鳳凰翎羽,在對方面前晃了晃,就成功的見她臉轉為青色。
「他可不是什麼樣的女子,都能夠看得上的。」矜嬌的眼神,卻仿佛眼前之人,才是卑賤的那一方。
「你——」漱月徹底被她這副態度激怒了,想甩她巴掌,又忌憚她手中翎羽,指著她道:「本公主沒功夫和你廢話,還不速速摘掉面紗,露出你的真容!」
「你想看,我就要給你看嗎?」眼神里幾分絢惑,看得對方心頭微微一凜。
雖然被面紗遮擋著,但從這雙眼睛,漱月便能隱隱窺見其美貌,絕不在自己之下。
自小她便被尊為六界第一神女,無論是術法還是歌舞琴技,平輩中無人能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