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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手忙完了這些事兒,王崇這才笑嘻嘻的謝過了邀月夫人,叫道:「姐姐還是這般愛護弟弟!」
邀月夫人這一次,卻沒有跟他調笑,反而有些憂心忡忡的問道:「弟弟!你覺得,這一次,我師父能勸說演慶掌教嗎?」
王崇不由得微微一愣,他如何知道,究竟是什麼事兒?
邀月夫人見他呆愣的模樣,不由得輕輕一笑,又微微嘆息,說道:「忘了你也不知道此事,姐姐是問錯人了。」
王崇急忙叫道:「不管有什麼事兒,我必然護著姐姐,不讓任何人傷你了。就算我本事不濟,還有些……被姐姐禁止的手段,除非是……」
邀月美目顧盼,問道:「除非是什麼?」
王崇訕笑道:「除非是陽真大修為難,那就真的沒得辦法,只能跟姐姐一起,同生共死了便罷!」
邀月好氣又好笑,又復心底感動,叫道:「你這張嘴,就是太過油滑。」
王崇不服氣的說道:「弟弟可是真的為了姐姐,跟東海三梟,孤鴻子拼過生死,只是嘴上說說,卻不肯行動,那便是油滑,我這等怎麼能算?」
邀月想起,王崇拼死救了她,跟東海三梟和孤鴻子鬥法,頓時美目迷濛,眼中隱隱有些水氣蕩漾。
第九一章、季觀鷹
邀月夫人很快就把自家的舊居收拾乾淨,好些不要的東西,就都便宜了王崇。
王崇的凌虛葫蘆內,只是修築一處園子,園子裡也只造了一棟七層的小樓,工程也不很大,故而只是半日,就已經完工。他把邀月夫人送的一些家具,器皿,珍玩陳設,都擺放了進去,雖然簡陋,倒也略有些仙家氣象。
邀月夫人收拾完了舊物,就托著香腮,靜靜的發呆。
王崇也不敢驚動這位「姐姐」,他乾脆盤膝坐下,開始了每日必要進行的功課。
雖然打磨雷霆真氣,轉換功力之後,對天符書的道法,增進相當有限,但能夠進得一分,就是多一分,能夠不浪費一寸光陰,就是得了一寸光陰。
王崇真氣運轉了七周天,忽然全身經脈齊震,百穴齊鳴,半邊身子似乎要融化,半邊身子卻似乎化為了山石,魂魄震盪,幾乎催使不動任何法術。
王崇勉強維持了一絲清明,駭然睜眼,卻見一個高高瘦瘦,帶著高冠的道人,正站在露台上,背對著他和邀月,衣袂當風。
一個剎那,王崇幾乎要以為,自己看到了「天道」。
無數玄奧的信息,紛至沓來,如果不是演天珠及時送出一道涼意,差一點,就谷爆了他的魂魄。
高冠道人並不回頭,只是淡淡問道:「你可是做了決定?」
邀月也似乎,被一股無名的力量所攝,煎熬的十分辛苦,但這位女修依舊揚起宛如天鵝般的脖頸,倔犟的答道:「弟子已經決定,寧死不悔!」
高冠道人沉默了片刻,又復問道:「你可要維護邀月?」
王崇已經知道,這句話是問他,急忙真氣九轉,喝道:「願意!亦死不悔。」
高冠道人又復沉默了良久,才說道:「這件事,只有一個結果。要麼你們兩人,今日被我誅殺當場,邀月以叛門為罪,你便是勾引邀月的罪魁禍首,我會親上雲台山,問罪九煙。」
「要麼!你叛出師門,入我吞海玄宗。從今日起,斷了昔日因果,舊日法力要一併廢去,從頭修行。世間再無雲台山李秀明此人,只有我吞海玄宗弟子季觀鷹……你可以做出選擇了。」
邀月臉色煞白,望向王崇的眼神,已經是淒涼委婉,楚楚可憐。
修道之人,師門大過天!
王崇出身雲台山,更有太元珠這等至寶,肯定不是凡俗弟子,這般弟子,又怎會背叛師門?
就算是邀月,當初被當成了「一味大藥」,也從未有過,背叛吞海玄宗之念。
與她想來,這個請求,不啻讓王崇「一寸還成千萬縷,未如生別之為難」,根本無從選擇。
王崇差點就要仰天吼叫,他忽然就明白了,演天珠為什麼要他圖謀邀月,便是為了這位高冠道人的一句——斷了昔日因果!
世上有此大能之輩,屈指可數!
這位高冠道人,顯然就是這天下間屈指可數的大能之一。
此人敢放言,斷了雲台山弟子的昔日因果,顯然是有自信,就算九煙上人這等人物,也再也算不出來,自己門下弟子的來龍去脈。
九煙上人何等人物?
連九煙上人都再不能推算王崇,峨眉也罷,毒龍寺也罷,逍遙府也罷,必然都再也推算不出來,王崇的行蹤。
演天珠瞞天過海,算計到這等大人物的頭上,王崇只是忽然心頭生寒。
他不過是個小小人物,忽然得了演天珠,又先後捲入了峨眉,毒龍寺,逍遙府的追殺,再到糊弄吞海玄宗的道君……
王崇如何還不知,自己捲入了一個天大的「陰謀」!
他額頭涔涔汗下,但絕不是因為高冠道人提出的選擇,有多麼兩難,是因為……
王崇想到了,自己才不過修煉的天罡境的小人物,忽然就捲入了這等,天下正道宗門,最頂尖的勢力,最超卓的人物的角力之中。
「我日後,怕是不知道,自己怎麼死的罷!」
王崇語氣澀然,聲音也沙啞了起來,眼淚一滴一滴落下,心頭那是真正的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