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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頭美貌的女妖怪和王崇問答了這麼久,心頭驚懼之意略淡,壯著膽子建言道:「毒菩提大王若是見不到我們回去,只怕還會派人來追趕,公子若是不想跟大王爭鬥,可騎了黑良馬趕路。它乃是千里良駒,能日行三千,夜行一千七,腳程為黑空山第一,絕沒有其他人能攆得上。」
王崇倒也沒想過,這頭黑良馬,居然還能當成坐騎。
他瞧看了一眼,剛想說,也沒個鞍韂,如何騎乘?黑良馬就大口一張,吐出了一套完整的鞍韂,鋥亮如新,連挽手的馬鞭都齊全。
這頭妖怪抖擻精神,就地一滾,整套的鞍韂就套在了身上,就如行旅的老手綁靠,沒有一絲松垮。
王崇頓時心頭歡喜,問了翠衣美人兒一聲:「你可能跟上?」
這頭妖怪原地丟溜溜一轉,化為了一頭可愛的翠玉蟬,雙翅一震,落在黑良馬的馬頭上,啾啾震鳴,居然有幾分悠揚動聽。
王崇聽得一會兒,叫道:「你也不通個音律,胡亂鳴叫些什麼?待得去了揚州,我送你去勾欄院,你好生聽聽音律,學幾首好聽的,平日還可閒做解悶。」
翠玉大蟬頓時不敢鳴叫了,牢牢爬在黑良馬的馬頭上,就如一塊翠玉的裝飾。
第九章、凡夫俗子,知行知止
安夫人悽厲長嘯,頭也不回的穿山越林而去,林中安巡右和兩個孩兒,都被人生擒活捉,老家人和健仆死傷狼藉。
一個黑袍大漢,冷冷的瞧了安夫人的背影一眼,淡淡說道:「袁家小娘子的膽子,也著實不小,居然敢跟我們黑空山作對。只是黑空山須不是幾頭猿猴,可以抗衡,你跑了和尚,須跑不得廟,待我回山,稟明大王,滅了你袁家滿門。」
安巡右臉上儘是血污,痛苦的叫道:「你有什麼,衝著我來,莫要為難我家娘子和孩兒。」
黑袍大漢冷冷一笑,伸手一拍,頓時就把安巡右打的腦漿迸裂,喝道:「一個凡夫俗子,哪裡有跟我等辯駁的權力。」
黑袍大漢一拂袖袍,轉身便走,他的手下不用主人吩咐,就抓了兩個孩子,緊緊跟了上去。
王崇多了一匹坐騎,趕路倒是方便,不數日,就再次回到了揚州。
他也沒想在揚州久呆,只想要取回自己的元陽劍,太浩環,還有兩條冥蛇等事物。
待得燕北人,尚文禮帶了小狐狸等人來跟他匯合,王崇就要開始考慮,怎麼做二十年乞兒。
王崇把須晴園送了喬壽民,故而此番回來,並不打算現身,免得又有糾纏,他仍舊去紅葉寺,拜見了清月大師。
清月大師見到了王崇,也是喜出望外,把他請到自己禪房,吩咐小沙彌看茶,待得只剩下了師兄弟兩人,這才問道:「唐師弟!你不在毒龍寺修行,為何又來揚州玩耍?」
王崇老老實實的說道:「小弟要受二十年乞兒的承諾,故而被令師打發下山。我來揚州是為了結一些俗事,也好能無牽無掛,混跡滾滾紅塵。」
清月大師驚喜交加,叫道:「你也跟二師兄徐伯牙,八師弟趙劍龍一般,成了本門真傳嗎?」
王崇答道:「既然答允了師父,自然要一諾千金。不過小弟只學了七二鍊形術和十二獸形訣,哪裡算得真傳。」
清月大師呵呵一笑,恭喜了幾句,意頗嘉許。
說起真傳之事,王崇心頭好奇,忍不住問道:「師兄,你為何不選擇做二十年乞丐,卻來紅葉寺修行?」
當初令蘇爾提過,清月也有機會成為真傳,卻選了來紅葉寺,王崇也不敢多問,此時見到了清月,他忍不住好奇心濃烈,故而多問了一句。
清月禪師笑了一聲,說道:「做師兄資質駑鈍,我如今才不過是大衍之境,沒有百年以上苦修,金丹都無望,也不貪圖太乙之境的玄妙,又何必廢了一身功力?」
王崇心頭啞然,他也知道這個道理,世上有機緣入修行之門的修士,也該有數萬之數,但能踏上天罡之境,號為劍俠之輩,十成一二都無有。
大衍之輩更少,金丹之輩,可開宗立派,傳承道法,天下間也不過百數。
陽真以上,不是道魔兩家巨擘,就千年散修的前輩高人,再不就是一方宗主,大派的長老,天下間正邪各派加起來也不過屈指之數,輕易不在俗世間現身了。
就如清月所言,能夠修成陽真,已經是世上頂尖,又有何不知足?還要貪圖太乙之境?
王崇出身天心觀,他在天心觀的時候,也不過指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夠道入天罡。
在峨眉竊得元陽劍訣,也不過稍微高了一丟丟,想要修成大衍之境,做個出入青冥,自由自在的散修。
如今得了令蘇爾的真傳,也還未有來得及,有什麼宏圖遠展,被清月提醒了一句,他暗暗忖道:「其實得不得真傳,又有什麼區別?我就算日日千里,時時進境,幾百年後能成金丹,就已經僥倖,誰還知道會不會中途隕落?」
修道如履薄冰,自古以來的各派修士,能夠十之六七,都是中途隕落,壽終正寢者都稀少,哪裡有就一定能修成最高境界的道理?
王崇心頭本就沒有執念,此時更覺得心胸一寬,少了許多塊壘,他陪自家師兄說了一會兒話,討了一間禪房去休息了。
他來紅葉寺,就為了把黑良馬和翠玉清音蟬都寄留,方便隨意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