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3頁
京吞海的千年巨鯨妖身,也就差不多這般大。
海水下的黑影猛然噴出一股水流,直奔水雲煙。
王崇笑了一聲,說道:「古人云:樹欲靜而風不止。我也不想去招惹這些傢伙,但是他們卻想要殺了我們。」
王崇和邀月都是聰明人,當然猜到,這是蘇嵐國的舊人,拉攏不成,就出動高手,想要殺人奪命。
至於派來的這頭金丹大妖,說不定就是誰人的妖身。
邀月素袖一拂,一股無形法力,禁錮了水流,喝道:「殺了吧!」
她五指虛虛一壓,就有一道無形氣兵,衝擊海水,斬入了那頭大妖的身軀。
饒是這頭大妖也是金丹境,卻如何抵擋得住陽真大修,而且還是邀月夫人這等強手的一擊之威?
邀月隨手一擊,就把這頭海底下的大妖斬殺。
過得片刻,那頭別洞穿的大魚就浮上了水面,肚腹間一個大洞,血肉都沒了,可見邀月隨手一擊,究竟有多厲害。
王崇瞧看了一會兒,問道:「妖身都死了,怎麼還不見原主人現身?」
邀月噗嗤一聲,笑道:「我哪裡還會給他這等機會?當然是連妖身,帶原身一起殺了。」
王崇驚訝道:「這具妖身,居然有這般廢嗎?」
邀月柔聲說道:「所以姐姐才勸你,不要總迷戀妖身,自身修為才是要緊。如今你也大衍了,那些妖身又有哪一具,比得上你現在的戰力?」
王崇想了一想,還真就沒有。
第三五零章、姐姐,弄只鳥罷
王崇和邀月棄了水雲煙,上了岸。
王崇也懶得打聽,這一處是什麼海國,他和邀月步行了二三十里,就見得一戶人家,稍作打聽,就直奔島上唯一的村落。
這座海島不大,風光也一般,依著王崇,早就沒了興趣,但邀月卻想散一散心。
小賊魔也就無奈,只能陪著。
因為有阿羅教的緣故,大羅洲附近海域的島國,都得以開蒙教化,甚少懵懂之徒。
這個村落以打魚為生,沒有修士,卻有一戶讀書人,還開了一個書堂,教了十幾個孩童。
王崇也頗訝異,他的丹鼎島距離此處不遠,便是海船也不過一日路程,丹鼎島幾乎都是修士,這裡卻沒有半分修行人家。
他稍稍一問,卻沒有人對修行什麼有興趣,反而斥為荒唐無稽。
王崇也只能跟邀月一起,去拜訪那位讀書人,恰好這位先生罷了課堂,給孩童們放了自由,見有島外的人來訪,忍不住笑道:「可是丹鼎島的修士?」
王崇舉手一禮,答道:「正是來自丹鼎島。」
這位先生請王崇和邀月看座,他的家裡分為內外兩處堂屋,外面便兼了課堂,內里便是休息之所。
他在外間請兩人落座,笑道:「裡頭坎窄,這裡還好說話些。海居也沒甚清茶,便給兩位煮一碗海帶湯吧!」
教書的先生升起火爐,弄了些海帶蝦米扔入鍋里,就小火煮了起來。
王崇忍不住問道:「先生何不去丹鼎島,求取道法,自修之餘,也能教授孩童?只要稍有法力,這些雜事兒,舉手便可為之。」
先生笑道:「我怎沒去過?丹鼎島的修士也和善,指點我三月有餘,勉強能夠鍊氣,但進境極緩,怕是沒有幾十年,不能鍊氣大成。」
「丹鼎島除了那些天罡大修士,有門派供養,其餘小修還是要勤自謀生。我哪裡有那般奢侈,花費幾十年去鍊氣?只怕鍊氣還不得,就自家餓死了。」
王崇和邀月還真沒聽過「天罡大修」這般說法,兩人也不是沒見過凡俗,心底也明白了過來。
當初燕北人和尚文禮,燕北人資質稍佳,要二三十年才能突破先天,尚文禮是花了足足四十年才得突破先天。
丹鼎法修行,雖然比凡俗的武功心法快數倍,但是世上俗人甚多,燕北人和尚文禮這般天資橫溢的武林宗師,也是鳳毛麟角。
如這位先生,數十年才能鍊氣大成,才是尋常俗人。
王崇之流,根本就沒體驗過,這般苦苦修行,進境卻遲緩如老牛破車的絕望。
這位先生如此,那些漁民資質更差,苦修不得,自然討厭修行。
王崇微微嘆息,忽然又想起,令蘇爾讓他做二十年乞兒,紅塵煉心之事。
他雖然也修行天符書,但卻主修山海經,平時日見的仙子就多,凡俗反而稀少,早就沒想過紅塵煉心之事了。
「我若是不陪邀月姐姐出來遊玩,怕也是不知道,其實有人圖謀丹鼎門,更不知道,俗人不得修行,是多麼恨苦。」
「隨著修為日深,只怕這些凡俗,我接觸的會越發少了,就更感受不到這些日常的道理。」
教書先生煮好了海帶湯,分給了王崇和邀月,邀月愛潔,從來不吃外面的食物,就都推給了王崇。
王崇笑了一笑,端起碗來喝了一口,倒也覺得滋味鮮美,頗有一股咸香,就隨意跟對方暢談起來。
這位先生叫張雲,祖上也是東土人士,因為有罪名與朝廷,就舉家逃亡海外,如今數百人口,只剩下他孤身一人,其餘親眷都亡與顛沛流離。
王崇聽得悽苦,也知道沒法安慰,反倒是張雲看的通透,笑道:「我如今教導這些孩童,希望他們學些文墨,也不指望他們吟詩作對,通讀古今,只希望能略作開化,莫要一生一世都見不到此座海島之外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