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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此時乃是當年,吞海玄宗季觀鷹的模樣,飄飄而來,只在山洞外,輕輕喝了一聲:「敢問雲仙子在家麼?」
齊冰雲雖然好似在打坐,但一雙妙目早就張開,看著小賊魔,臉上似是哭過,淚痕還未乾。
但卻根本不答,只是一臉淒婉,盯著他看。
王崇和齊冰雲,只隔著一步之遙,一人在洞外,一人在洞內,王崇做出拍門的動作,臉上笑吟吟的,又復叫了幾聲。
齊冰雲心下著惱,暗暗忖道:「看你怎麼搞鬼!」
也還是不理他。
王崇又復叫了兩次「門」,見齊冰雲還不回應,就忽然抬腳一踹,踢散了齊冰雲封鎖洞門的微光禁法。
小賊魔大踏步闖入了山洞,伸手就一把抱住了齊冰雲,轉身就走。
齊冰雲本來還想要看他,仍舊有什麼鬼可搞,卻不料,小賊魔忽然就粗暴起來,叫道:「你這強盜,要做什麼?」
王崇哈哈一笑,喝道:「我本來就是強盜!你是今日才知麼?」
齊冰雲氣苦,叫道:「你做什麼不好,非要做賊!」
王崇哈哈笑道:「若不是做賊,哪裡偷得峨眉雲仙子?做不是做強盜,哪裡搶得如此美人兒?」
齊冰雲素手一捏,五火七禽劍就飛了出來。
王崇舉手一捏,就捏住了這口飛劍,道家飛劍,雖然是第一殺伐之器,持有一口,威力無窮,但也要分人。
齊冰雲不過是陽真境,王崇卻是頂尖的太乙大聖,區區一口五火七禽劍,還真不敢在他面前發威,被小賊魔捏在手裡,輕咳一聲,這口飛劍就自動飛回了齊冰雲的身邊。
齊冰雲如何不知道,王崇道法高深,又是做過峨眉掌教的人,五火七禽劍認得氣息,不敢放肆?
她欲待再用別的法寶,王崇卻貼在耳邊,低聲說道:「當初你可是說過,若是我能道入陽真,便來峨眉提親。」
齊冰雲越發惱怒,叫道:「你是不是也答應過好多人?」
王崇搖了搖頭,說道:「還真不曾答應過第二個。」
「我當年乃是天心觀弟子,因為修成的五識魔卷,被師門認為是奇貨可居,設了一局,讓我化名唐驚羽拜入峨眉,想要竊取峨眉道法。」
「後來的事兒,你也知道了。」
「我被白雲大師攆出峨眉,又遭遇了令蘇爾,得以拜入毒龍寺,學了一身毒龍寺的道法。」
「再後來,峨眉擒下了天心觀的一群廢物,揭穿了我的身份,我也只有亡命天涯。」
「你說,我哪裡有心思,去勾三搭四,去跟人許什麼願?」
「後來我藉助邀月夫人,去吞海玄宗求了機緣,演慶真君出手替我遮掩了命數,便是吞海玄宗的季觀鷹了。」
「那時候,我又何曾有什麼選擇?」
「也就是後來,遇到了小雲兒,讓我忽然與無數黑暗之中,生出一線光芒。」
「當時我曾反覆思忖過,我們想要在一起,只怕陽真不夠,太乙也不行,除非我證就道君,橫壓一世,才能得償所願。」
「為了這個念頭,我數百年如一日,刻苦修行,便是連睡覺也不敢,吃喝都要計算,能用丹藥頂一頂,就不敢浪費什麼功夫享受……」
齊冰雲本來不知道,王崇的身份,但後來被韓無垢擄掠,也就知道了自己的季郎,就是當年的唐驚羽。
她還暗暗詫異過,當年的微妙緣分。
如今小賊魔把這些事情,老老實實和盤托出,齊冰雲也聽得入了迷。芳心中也微微覺得,這小賊魔好生可憐。
「他當年也是身不由己,被天心觀的人逼迫去峨眉做賊。但在峨眉,他也沒敢做什麼壞事兒,白雲師叔若是不攆走,說不定他就留在峨眉了……」
想到這裡,齊冰雲俏臉微微發燒,不敢再多想什麼了。
王崇知道,自己面對其他人,可以使用種種手段,但對齊冰雲,最好的辦法,就是說實話。
除了他的元陽劍和元陽劍訣,是當年就攜帶下了峨眉,不是後來以小霹靂白勝的身份去峨眉,得元陽劍認主。
其餘都沒有做什麼隱瞞。
只是王崇終究不是真真的忠厚老實,學了孔夫子,筆削春秋的手法,對自己不利的事兒,一概不提,沒有顛倒黑白真假,卻把輕重緩急略略顛倒。
齊冰雲聽得後面,忍不住嘆息一聲,但忽然又問道:「那你為何殺了我?」
王崇心道:「韓無垢真是坑人,這件事兒,終究是躲不過。」
他知道,自己今日就算遮掩過去,日後,十年,百年,乃至千年,這種話題,都會被拎出來教訓自己。
只是王崇也知道,自己真的要過了這一關。
小賊魔嘆了口氣,說道:「若非當年,被小雲兒一張柬貼騙了,我就是補天玄媧境的那個無情人啊!」
「若非遇到小雲兒,我本該就是個殺天殺地殺師殺父殺盡世間一切愛恨情仇,恩怨糾葛的大魔頭啊!」
「只可惜,我就是遇到了你!」
「所以,這一世都做不得魔頭了。」
齊冰雲大為感動,伸出纖纖玉手,輕輕的,彈了他一個腦崩。
第七九二章、那一場大機緣
王崇想要帶齊冰雲回去吞海玄宗,齊冰雲卻拒絕了小賊魔。
王崇想了又想,說道:「雲兒一個人留在縹緲天,必然也是想要把峨眉重新發揚光大。不如去我大羅島,挑選合適的年輕才俊,重立峨眉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