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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家各有顧忌,又都探出了對方底細,知道對方不是自己的對頭,跟老道士一般,王崇也有罷手之意。
少年笑眯眯的說道:「我也是瞧不過眼,想懲處那頭惡犬,只是出手沒有道長快,故而心頭一時不忿。在下唐驚羽,是個尋常的讀書人,倒是讓道長見笑了。」
老道士楊拙真暗暗苦笑,心道:「你怎算尋常讀書人?」
王崇不想說自家來歷,楊拙真也不願逼迫。
當下老道士又復一禮,說道:「老道的小觀就在前面不遠,不知道小施主可有閒暇,讓老道做個東道。」
王崇欣然答應,兩人剛才還劍拔弩張,此時言笑晏晏,頗有一番忘年之交的模樣。
老道士楊拙真前頭引路,果然沒有幾步,就到了一座小道觀,前後不過五六間房舍,除了老道士,也就只有兩個徒弟。
大徒兒楊明遠,已經有三十幾歲年紀,早就能獨當一面,有人來觀中請道人去做法事,都是楊明遠出頭露面。
小徒弟只有六七歲,叫做楊銀乘,乃是老道士撿來的孤兒。
楊拙真對兩個徒兒笑了一笑,說道:「這位唐公子大有來歷,你們且去泡壺香茶,再送上幾個鮮果。」
楊拙真打發了兩個徒兒,對王崇笑道:「這幾個鮮果,香滑水嫩,滋味不錯,還是街坊的幾個施主送來,老道也是借花獻佛。」
老道士頗為健談,王崇雖然年紀幼小,但身兼道魔兩家之長,見識亦自不凡,倒也並不怯場。
兩人各自旁敲側擊了一番,王崇問出來楊拙真乃是一個旁門散修,他也交代了自家的「底細」,說自己是:「大江山幫幫中一位長老的私生孩子,不能養在跟前,只能發配來此處過生活。」
楊拙真信不信,王崇也不知道,反正大家不過萍水相逢,哪裡有許多實話可說?
王崇呆了一會兒,便自告辭,老道士楊拙真親自送了觀外。
待得王崇離開,他便把兩個徒兒交到身邊,叮囑道:「剛才那位唐公子,雖然年紀幼小,但一身本領還在你們師父之上,以後若是見到,必然要多加恭敬,不可得罪。」
他的大徒弟楊明遠頗為不信,說道:「這位唐公子不過才十一二歲,能有什麼本事?」
楊拙真嘆息一聲,說道:「你師父我不過學了一些旁門左道的手段,哪裡比得上真正的仙家?你雖然學了一身內外功夫,凡俗之中,已經算是一流,但法力尚不及為師,絕非人家正道真傳的對手。這位唐驚羽公子,出身大是不凡,只怕學有道門的真傳劍術,日後前途遠大,必然非是池中之物。」
楊明遠聽得王崇居然懂得劍術,又是驚詫,心下也頗羨慕,他也知道玄門的真傳劍術不是自己可以貪戀,只能恭謹的道了一聲:「弟子必然遵從師命!」
楊拙真的小徒弟楊銀乘,眼珠咕嚕嚕轉了一陣,心頭暗忖道:「師父說這個小哥哥本事極大,我若是去討教幾招,豈不是日後就能親手給父母報仇?」
王崇出門走了一圈,散了心頭悶郁,回到了自家宅子,就把王相和楊堯叫了過來。
他笑吟吟的對兩個少年說道:「你們這幾日,也不知道降龍金剛手練的如何,我且考校你們一回,你們去把三禿子手下的小乞兒都收伏了,把三禿子攆走。若是能做成此事,就繼續留在我門下,若是做不成,就不必回來了。」
王相和楊堯互相對望了一眼,心頭都是火熱。
如今他們兩人在乞兒群里的威望,早就超過了三禿子。
王相深恨三禿子當年欺壓,早就想使個手段,把他攆走去別的地盤過活,只是沒有王崇發話,不敢動手罷了。
楊堯煉開了三五處穴道,金剛勁走的是外家剛猛路數,最能鍛鍊筋骨,力氣已經勝過了尋常大人,不要說三禿子,就算等閒三五個大漢都不是他對手。
兩人甚至都不須動手,只是借著王崇的虎皮,就能扯起一面大旗,從容把三禿子手下的乞兒掌握。
王相和楊堯躬身一禮,興致勃勃的去了。
不過半個時辰,兩人就帶了數十名乞兒頭目回來,三禿子手下數百乞兒,都被這些小頭目掌握。這些人早就聽說「上使」的威名,當然知道好歹。王相和楊堯甚至都沒做什麼,只說上使讓我們掌管爾等,他們就主動把三禿子一頓好打,弄得這廝灰頭土臉,抱頭鼠竄去了。
第二章、一朝收寶貨,騎牛下揚州(八)
王相和楊堯兩個少年,也不知道王崇想要做什麼,招攬這些小乞兒作甚。
自從花衣幫被覆滅之後,這伙乞兒沒了幫會撐腰,爭奪地盤,時常受欺負,巴不得投奔到一個更有力的靠山門下,反倒是興奮多過了忐忑。
王崇隨手取出了百兩紋銀,扔給了王相,說道:「咱們家門前的水果鋪子要出兌,你且去把它兌下來,好生經營!」
王相楊堯和一眾小乞兒,頓時就是一愣,但誰也不敢多說什麼。
王相撿了銀子,就出門而去。
王崇也扔了一個包袱給楊堯,說道:「我也給你百兩銀子,你帶了這些乞兒去好生洗涮一番,換了新衣服,再飽餐一頓,都去交給王相。」
楊堯接過王崇的銀子,也是一頭霧水而去。
這些小乞兒卻不知道,王崇也是巧遇老道士楊拙真之後,發現自己的身份頗有破綻,這才隨手「亡羊補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