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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崇淡淡的回了一句:「有什麼好笑?便是世間人,為了一命活口,也都什麼肯做,修行人壽元漫長,不敢做什麼,亦是人之常情。脫此……也就非人了。」
王崇有感而發,黑袍人卻微微一愣,良久才說了一句:「特使!你這一句,可有點像人了。」
王崇不好再說,只能冷哼一聲。
黑袍人嘆了口氣,說道:「我也自負天資橫溢,也曾橫掃同輩,修為進境,學習道法,常被長輩讚譽,同門羨慕,名頭傳遍太難下。但突破金丹之後,開始還突飛猛進,至金丹圓滿,就再無寸進……」
「若是沒得什麼機緣,我只怕也要成為熬死的老金丹,直道身死道消,嘆息一聲,天意高難測,人生古難全。」
王崇冷冷的望著這個女子,良久之後,才見對方苦笑一聲,說道:「這種事兒,我也不好跟自己的師長,同門,徒兒,乃至道侶……說起。免得墮了,數百年維持的面目,被人視作龜鼠小輩。也只有特使,乃是天外來人,我才能一吐為快,消卻胸頭塊壘。」
王崇淡淡說道:「所以你一面想要晉昇陽真,一面又後悔勾結域外天魔,這才出手殺我嗎?」
黑袍人倒是爽快,直承其事,說道:「沒錯!我想著,殺了你,多了天邪金蓮,豈不是兩全其美?我又能突破陽真,又能免了勾結天魔,禍害蒼生之罪。」
「只是我沒想到,特使手段如此驚人,把我玩弄於股掌之間,最後還是不得不屈服。」
王崇心頭微微一動,語氣古怪的問道:「你在勾引我做人?」
黑袍人哈哈大笑,連連點頭,說道:「不錯!我就是此意。天魔有什麼好?有半分本我意識?雖然狡詐萬端,但可有自私自利之念?可有知道什麼對自己好,什麼對自己不利?你們能誘惑修道人,但自己可知道,那些美好享樂,是何等之美妙?」
「做魔有什麼好?就算如特使,也不過是不垢大魔君的一根毛髮,他要你死,你就死,要你滅,你就滅,要把你分成兩塊,各有新魔,你也保不住自己哪怕是一分的存念,只會化為兩頭新魔。」
「就好比萬魔山,若是不垢大魔君想要再造一座,把你扔去其中,你也就只能成為昏昏噩噩,數千上萬的雜物魔念的一縷,絕無半分自主。」
「特使!何不成人耶?」
黑袍人的語氣,生出無窮誘惑,王崇心頭好笑,他如何成人?他就是人,根本就不是魔。
黑袍人的做法,他亦是明白,魔門便是勾引天魔下降,奪天魔之力,煉為己身,天魔能夠誘惑生靈,魔門先賢,就創出了誘惑天魔,天魔奪道之法。
黑袍人這是還不死心,想要反悔跟不垢大魔君的交易,王崇是真想順水推舟。只是……他若是稍有鬆懈,迎來的必然是黑袍人狂風暴雨的攻擊。對方誘惑也罷,什麼也罷,都只是想要找機會,殺了他而已。
第一二六章、暗香故人來
王崇淡淡的回了一句:「你若成魔,我便成人。」
黑袍人吃吃一笑,轉瞬間,那個姑娘就眨了眨眼睛,似乎全無知覺,開始侍弄那些妖獸。
這姑娘竟然是這家店的主人,販賣些吃用的妖獸。
她看到王崇,笑了一聲,問道:「客官,可要買些豬玀獸?味道極鮮美。」
王崇亦回以一笑,答道:「給我趕二十頭,送去踏魔營去。」他隨手扔下些銀兩,便自繼續前行。
接天關不比外界,此地的中土舊民,十之八九都有修煉道法,正魔兩道,當然不會傳授本宗道法,但卻收羅了好些旁門散修的道法,並且集結成冊,任由這些中土舊民修行。
尤其是大千幻城,還有拔升修為之妙,如王崇這般,駕馭了罡氣之寶,慢悠悠逛街之人,並不鮮見,甚至偶爾還會因為飛行法寶簇擁在一處街口,微有堵塞。
好在大家只需略作拔升高度,就能互相錯過,倒也不會有甚飛行法寶相撞之類的糗事。
王崇已經消弭了心頭魔意,正要迴轉踏魔營,前方忽然起了爭執,卻是一家店鋪,出售一口飛劍,十多個買家爭搶,最後造成了齟齬。
王崇身為鎮天尉,也有安靖地方之責,就催動花毯趕了過去,喝道:「為何在鬧市中爭鬥?」
王崇抓起號牌,鎖定了動手的三人,打落了他們的修為。
這是他身為鎮天尉,在大千幻世境內的權限之一,可以任意打落所有人的修為,既可以讓其恢復原貌,也可以再打落更低一層。
出手爭鬥的三人都不服氣,一個大漢叫道:「如何怪我,我掏了錢,店家也答應了,自然飛劍該歸我?」
另外一個黃袍公子,喝道:「我願意出高價,店家答應了我,這人不肯加價,又非要此劍,怎是道理?」
最後一個老老實實的說道:「我便是店家,貨賣識家,這位公子願意出高價,我自然願意賣。這位大哥不肯出價,又不肯放手,還動手搶奪,我亦無奈。」
王崇想圍觀的人問道:「你們都說說,他們所言可真?」
周圍的人一起喝道:「沒錯,便是這般情況。」
王崇伸手一指大漢,說道:「你沒錢,難道還要搶人東西,放了手,讓人家完成買賣,此時就算作罷。」
王崇也懶得管這些閒事兒,只想要息事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