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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不想與聖女成婚,是不是因為穆姑娘?」東白掙扎許久,還是忍不住將心中的疑問問了出來。
「你知道我本就無心婚事。」司玉沉默了會兒,淡淡道。
「可是如果沒有穆姑娘,您最終還是會跟聖女成婚,不是嗎?」東白大著膽子反問道。
司玉發現自己竟然無法辯駁,他突然苦笑了一聲,「東白,你說我是不是錯了?」
他知他人生只有短短二十年,所以對這世間諸事,均不看重留戀,可沒想到不過出了一趟無相山,便出現了意外。
人生第一次,他看重一個人,在意她的喜怒哀樂,牽掛她的一舉一動,甚至產生擁有她的奢望,並且衝動地做了不該做的事。
他以為自己可以任性而為,不想娶瑤歌,便不娶,可當他回到無相山,知道上百妖族人闖入人族領地,馬上便會開始嗜血的殺戮,他便知道,很多事,由不得自己選擇。
他不畏死,卻不敢讓天族人千萬年來以生命和鮮血守住的太平人間,因他的一己私慾,就此葬送。
「尊主……」東白第一次見到司玉如此表情,眼淚頓時落了下來,連聲道:「東白知道您並沒有錯,錯的不是您……」
司玉卻已經恢復了平靜,擺了擺手,示意東白無需多言,然後略顯疲憊的嗓音緩緩響起:「告訴四大長老,我想在這個月完婚。」
東白一驚,磕磕巴巴道:「那,那穆姑娘……」
「從今往後,莫要在我面前提起她。」司玉閉了眼,下了命令。
夜深人靜的第二寨,兩個同病相憐的女人睡在同一張床上,毫無睡意地望著床頂,有一句沒一句地交談著。
「你說這兩個男人是屬兔子的嗎?怎麼能跑這麼快呢!」金圓圓撇了撇嘴,不甘心地道。
「沈陌好歹呆了三年才跑,司玉三天都沒呆,就跑了。」穆之咬牙。
「呆三年有什麼用?我連親都沒親上。」金圓圓一臉遺憾。
「親上了有什麼用?還不是照樣跑了?」穆之磨了磨牙。
「哎!」兩人不約而同地嘆了口氣。
過了好一會兒,金圓圓輕聲問道:「穆之,你喜歡司玉吧?」
「嗯,喜歡。」穆之安靜了片刻,最終還是承認了。
她從前不想嫁人,男人於她如浮雲,她只想不愁錢糧、舒舒服服地過一輩子,可是遇見司玉後,她發現她竟然開始有期待,他明明是夢中毀她清白、她曾恨得咬牙切齒的人,可到最後,她竟然希望嫁給他。
穆之和金圓圓相顧無言,簡直想要抱頭痛哭,她們怎麼能這麼倒霉呢?同時遇到混蛋男人!
突然,一陣尖銳的哨聲從大寨門口傳了過來,金圓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翻身下床,面色凝重道:「有人打劫!」
「……誰敢打劫土匪窩?」穆之也立刻起床,無語地問道。
「不知道,走,看我不揍死他們!」金圓圓掄起大錘就沖了出去。
穆之跟在金圓圓身後,剛走出去,就聽見張大嬸撕心裂肺的吼聲:「小心點,是怪物!」
穆之一聽,心頭頓時咯噔一聲,抬眼一看,果真看到兩個龐然大物閃爍著嗜血的光芒,正從大門口一路闖進來,只見他們隨手拎起一個人,一張嘴便咬斷了對方的脖子,血流如注,慘不忍睹。
第二寨的土匪們平時也算是見過大陣仗的人,可看到這一幕時,一個個都有點腿軟。
金圓圓顯然也被嚇住了,因為她停住不動了,只磕磕巴巴地道:「穆,穆之……我是不是在做夢?」
哪怕有軒轅山莊的經歷在前,穆之此時也嚇得夠嗆,因為第二寨雖然人多勢眾,但都是土匪,不是降妖師啊!
眼看對方又抓起一個人要咬脖子,金圓圓頓時紅了眼,扛著大錘就沖了出去,「敢動姑奶奶的人?找死!」
金圓圓一個凌空,掄起大錘就甩向其中一個怪物的眼睛,只聽那怪物嗷得叫了一聲,踉蹌著退了幾步。
眾人見寨主如此勇猛威風,頓時士氣大震,拿起武器大吼一聲沖了過去。
雖然怪物只有兩個,但是戰鬥力極強,第二寨眾人圍攻,一時也占不到上風。
突然,金圓圓被怪物的拳風打到,慘叫一聲摔了出來,噴出一口血。
「圓圓!」穆之大叫一聲,朝金圓圓奔了過去。
「別過來!危險!」金圓圓咬牙喊了一聲,重新掄起大錘又沖了過去。
穆之一怔,幾乎要哭出來,金圓圓都傷成這樣了,還在擔心她的安危,這一刻,她萬分後悔自己沒有去學降妖術。
突然,她靈光一閃,想起軒轅山莊裡,那沾了她血的怪物飛灰湮滅的場景。
她目光一掃,掃到被扔在地上的刀劍,也不知哪裡來的勇氣,她突然衝過去撿起一把刀,往自己掌心狠狠一划,然後朝怪物沖了過去,只聽她大吼一聲:「你們讓開!」
穆之在第二寨眾人震驚的眼神中,整個人撲到怪物的身上,將掌心淋漓的鮮血狠狠地拍到了怪物的胸前。
然後,大家便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那怪物慘叫一聲之後,以極快的速度化成了飛灰。
另一個怪物看到這一幕時,竟也恐懼地後退幾步,喊了一聲「劍魂!」,便倉皇逃走。
穆之渾身都是汗,整個人僵了好久才能夠動彈,她一轉身,就看到第二寨的眾人以一種驚嘆、崇拜、火熱的眼神目不轉睛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