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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白翻了翻白眼,決心不予理會。
「誒,你們聽說過千羅花嗎?」穆之突然開口問道。
「千羅花?當然……」
「沒聽過。」司玉淡定地截斷了東白的話。
「是吧?我也沒聽過。」穆之蹙了蹙眉,「所以我才急著去雲州找線索。」
「你找千羅花……所為何事?」司玉想了想,終是沒有忍住問出口。
「有個王八蛋在我……啊呸,在我朋友身上畫了朵千羅花,我得幫她把罪魁禍首找出來!」穆之一提到這事就情緒激動,差點把自己給暴露了。
「呃……」東白有些二丈摸不著頭腦了,這千羅花只有他們天族有啊……外族怎麼會知道呢?
司玉微微垂頭,莫名覺得有些羞愧。
「我朋友原本能當上神宮的神女,卻被他辱了清白,不僅喪失了神女資格,還被沉河示眾,差點枉死,我若是找到他,定要將他大卸八塊!」穆之狠狠吃了口蜜餞,一副磨刀霍霍的模樣。
司玉聽到「辱了清白」時,再次垂了頭,聽到「沉河」時,眸光微微一凜,聽到「大卸八塊」時,就只剩沉默了。
倒是東白聽了,很是義憤填膺,罵道:「人渣!淫賊!敗類!必須大卸八塊!」
司玉無力地閉了閉眼。
這還是有史以來頭一次,他對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束手無策。
他只知道,他和穆之只要錯開睡覺的時間,就不會夢到彼此,所以這段時日他一直避免自己與穆之同一時間入睡。
不過穆之與他的想法卻是完全相反,她恨不得天天做夢,好讓她能找到夢中人的線索,所以她不分白天黑夜地睡覺,絲毫沒給司玉撿漏的時間。
而此刻,穆之和東白正討伐「人渣」討伐得起勁,身為「人渣」當事人的司玉摸了摸因睡眠不足、青影重重的眼底,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穆之正和東白罵得暢快,一抬眼,發現司玉已經坐著睡著了。
他的坐姿很端正,即便睡著了仍是姿態優雅。
穆之嘴裡的話不知不覺咽了下去,仿佛有一種近乎虔誠的力量讓她安靜下來,她放下蜜餞,不由自主地朝司玉打量過去。
這個人當真是人如其名,整個人便如玉一般溫潤平和,他就那樣坐著,通身氣度已非常人能比。
他這樣的人,在穆之的認知里,該是高高在上不近人情的,可他偏偏又隨意溫和得很。
穆之見司玉沒有醒過來的跡象,忍不住往前湊了湊,這段日子雖然共處一車,但她始終沒好意思肆無忌憚地盯著他看,此刻得了機會,自然不能放過,畢竟欣賞美男也算是人間一大樂事。
可穆之萬萬沒想到,一向駕車駕得四平八穩的東白,這回竟然失手了。
只見馬車劇烈顛簸了一下,穆之一個不穩,騰地往前撲了過去。
穆之的身體狠狠地撞進了司玉的懷裡,唇瓣更是狠狠擦上了他的臉頰,司玉猛地驚醒,下意識地伸手推她,掌心卻觸及到兩團異常的柔軟。
司玉的動作一頓,神情有一瞬間的僵硬。
穆之對上司玉驚愕的眼神,臉上頓時火辣辣的。
幾乎是同時,兩人像被火燒了一樣,以極快的速度分別往兩邊跳開。
只聽砰砰兩聲,一個背撞到了車壁,一個頭撞到了車壁,各顯狼狽。
「對不住……」司玉率先說道。
「沒事沒事……是我對不住你在先……」穆之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沒這麼尷尬過,但她還是佯裝鎮定,不僅大方地揮了揮手,還掏出一方帕子,遞給司玉,「來,擦擦臉。」
「……」
最終在司玉的沉默下,穆之默默地收回帕子,然後默默地爬出了車廂,準備緩解下尷尬的氛圍。
「穆姑娘,你快回去!」東白見狀,連忙大吼一聲。
穆之還沒來得及反應,馬車又再次狠狠顛簸了一下,穆之直接被甩了出去。
我特麼跟你有仇啊?!
被摔在路旁草堆里的穆之狠狠吐了口嘴裡的雜草,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
「穆姑娘,你沒事吧?」身後傳來東白大呼小叫的聲音。
她都摔成狗吃屎了,能沒事嗎?
穆之咬了咬牙,正打算開罵,忽聽司玉溫和的聲音驀地響起,「怎麼了?」
穆之想要罵人的話頓時咽回了喉嚨里,幾乎是立刻,她雙眼一翻,假裝暈了過去。
穆之是被司玉抱回馬車的,直到這一刻,她才知道,原來這世上的事沒有最尷尬,只有更尷尬。
她沒事裝什麼暈?!
到底是哪根筋抽了?!
早知如此,她就該老老實呆在馬車裡。
「主子,穆姑娘怎麼這麼不禁摔呢?」東白好奇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你才不禁摔!
穆之暗暗腹誹,最初的尷尬過後,她突然發現鼻尖縈繞著一抹好聞的味道,那是司玉的味道,清雅溫潤,光是聞著就可以想像出這個人是怎樣的謙謙君子。
也不知為何,腦子裡突然竄出夢裡的場景,穆之的臉突然熱了起來,她竟然把夢中那人想像成了司玉的模樣……
實在是……有夠無恥……
「無恥」的穆之很快就幽幽地「醒了過來」,司玉臉上並無緊張之色,看到她醒來,也只是溫和地笑笑,仿佛將她的把戲都給看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