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區區走陰人,和沉魚夜一比,算得上什麼?
「多謝師父指導。」
穆晴對秦淮佩服得五體投地。
秦淮笑著道:
「阿晴,你應不急著走,陪師父飲完這壺酒吧。順便,可說一說你修行時的感悟和問題……」
這是化神期修士的習慣。
修到秦淮這種離飛升只差臨門一腳的境界的人,常常會與他人分享自己所得,也汲取他人所得來成就自己。
不過他也不會隨便逮個人便談心。
自雲夢仙子飛升後,能與秦淮這般交談,分享感悟的,便只有千機子了。
至於豐天瀾……
他道不在飛升,也不像千機子這個卜修一樣能為秦淮指點迷津,沒什麼好談的。
穆晴有些不可置信,道:
「找我談感悟?」
秦淮見她這副驚訝模樣,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髮,笑著道:
「是啊,阿晴長大了,變厲害了。」
※
山海仙閣。
穆晴離開之後。
豐天瀾便在主峰盯著祁元白處理閣主公務,見祁元白認真謹慎,挑不出什麼毛病後,便離開了主峰大殿。
他打算去藏書閣,看看藏書閣里添了什麼新書,若是無益的就丟出去,從書單里刪掉。
可走至半路,他便感覺到些不尋常的動靜。
他抬起頭,朝動靜來源望去,發現是主峰側後方的小雲山。因百年前白曉曉堅持要學劍,豐天瀾便命人在主峰附近修建了新的劍坪,在那裡教他修習問心劍。
豐天瀾停下前往藏書閣的腳步,轉而往小雲山飛去。
……
白曉曉手握一柄劍身修長的輕劍,行問心劍式,一劍揮出,山中蒼翠松柏受撼,堅硬松針如秋葉飄灑,樹身也紛紛倒下。
他覺得這一劍揮的不夠漂亮。
樹身上的切口不夠平整,翻著像是被鋸過一樣的毛邊,這意味著他的劍不夠鋒利。
白曉曉喘著粗氣,正要再揮一劍。
但他才舉起劍,便有修長兩指在後方伸出,夾住了他的劍刃。這兩指纖細,卻有千鈞之力,白曉曉的劍一被夾住,便揮不動了。
「師父?」
白曉曉從那隻手腕處的藍色袖子認出了來人的身份。
豐天瀾放開了劍,冷聲道:
「白曉曉,你若這樣練劍,我便先叫人將這山上的雲松拔了運至別處。」
他這是在指責——你太糟蹋樹了。
白曉曉轉過身,面對豐天瀾,低頭道:
「對不起,師父。」
豐天瀾問道:
「行劍為何如此急迫粗暴,你遇見何事?」
他並非是心疼樹,山海仙閣有的是錢,樹要多少就有多少。
豐天瀾在意的是小徒弟。
白曉曉的狀態不對,豐天瀾擔心他出什麼差錯。
白曉曉道:
「師父,我……」
豐天瀾揮袖,在劍坪上支了一張桌子,兩個蒲團。他在其中一個蒲團上坐下,道:
「過來,慢慢說。」
白曉曉在另一個蒲團上坐下。
他思索了好一會兒,似乎是說不出口,又似乎是在琢磨著如何才能說明白。
「我很早之前,被恩人姐姐救了性命。那時候我雖不知她身份,卻一直很憧憬她。我最初修行時,便想著,我總有一天,要成為像她一樣厲害的人。」
「我以為我能行的。大家都說我資質很好,有這世間第二好的天賦。我覺得我能追上,能靠近我憧憬之人。」
白曉曉說著說著,便低下了頭,說道:
「可我昨夜才知道,我的恩人姐姐,是修真界天賦第一的穆師姐。我發現我和她距離好遠好遠,如天塹一般,難以逾越。」
白曉曉問:
「師父,我心態不對了,是嗎?」
豐天瀾回答的乾脆:
「是。」
白曉曉低著頭,等著他說教。
豐天瀾說道:
「曉曉,修行之事,不能比較。」
「就算忍不住去比,你也不能和穆晴比。你需明白,她的天賦不正常,而且她也不行尋常道,她這一身修為,是幾經死劫,拿命換來的。」
在這修真界,相互比較,相互追趕,未必是一件壞事。
拿秦淮當目標,叫做有志氣。
但要拿穆晴當目標,那就只能說是想不開。
豐天瀾有時候都會覺得,還好自己比穆晴早生接近九百年,早早就到化神期了。不然他看到穆晴這個百歲化神巔峰,心態可能也要崩潰。
白曉曉說道:「是,我明白。」
豐天瀾對小徒弟說道:
「曉曉,我與你身邊之人,期盼著你走得高,行的遠。但在那同時,我們也期望你能平平安安,道路順遂。」
「修仙之人最不缺的便是時間,你可以行的慢一些。以你的資質,你和穆晴的終點是相同的,都是飛升,你沒有必要急著追趕她。」
白曉曉點了點頭,說道:
「我只是想靠近她一些。」
豐天瀾沒有批評他,反而是表示了贊同:
「有上進心是好事。」
白曉曉這才敢抬起頭,他問道:
「但在那同時,也要量力而行,對嗎?」
豐天瀾眉眼間罕見地露出些許笑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