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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去見,你們繼續在這玩,明日早餐的蟹黃湯包,全要指望你們了。」
摘星本來還痛心疾首,要指責「你怎麼對我也有秘密了」,一聽見蟹黃湯包,便連連點頭,什麼話也不說了。
穆晴笑著走了。
她並不是對摘星有秘密。
她只是覺得,接下來的會面不會愉快,沒必要帶上摘星,讓他一起不高興。
……
夕陽沉下,最後一縷餘暉散盡。
穆晴解了陣法,幽深暗道出現在她眼前。她抬手引燃燭光,映亮了往深處去的樓梯。
穆晴一步步走了下去。
暗道盡頭是牢房,兩側的牢房都是空蕩蕩的,唯有盡頭拐角處,一處布滿鎮魔陣法的祭壇中間,立著一道紅色的影子。
那人如百年前最風光之時一樣,身穿勝火紅衣,皮膚蒼白,烏黑髮絲之間帶一縷紅色,顯得那張帶著異域風情的昳麗面龐更加妖冶惑人。
祌琰正要如以往一樣,對下這地牢來見他的人口出嘲諷。
但他一抬頭,便愣住了。
來的人不是千機子,也不是沉魚夜。而是一個曾讓那兩人悲痛,應已不存於世的人。
她如舊時一般,身穿白衣,腰懸一柄黑劍。
她面容如往昔一般年輕,五官殊艷,卻帶著更勝從前的冷意。
祌琰有那麼一瞬間,覺得自己在做夢。
可他很快回過神來,不是做夢。
他看不穿來人的修為,這意味著穆晴已不是從前那個小小的元嬰期,而是修為更勝於他的化神巔峰。
她沒死,她回來了,她進境了。
穆晴挑了下眉,道:
「見我還活著,君上似乎很失望?」
祌琰妖冶眉眼之間帶上了笑意,他道:
「怎會失望呢?我明明驚喜的很。」
穆晴不信:「是嗎?」
祌琰笑著道:
「我被戲耍,被竊奪魔君之位,又遭百年囚禁。我如今之境遇,皆是穆仙子賜我。若無法親手向你尋仇,我定會遺憾終生。」
穆晴沒當一回事:
「尋仇?你逃得出來再說吧。」
祌琰仍在笑。
對,就是這樣。
這小劍修張狂又驕傲的模樣,還是如百年之前。豐天瀾沒能管束住她,他祌琰未能挫敗她,就連那伏城,也沒能磨平她一絲稜角。
正因她堅無不摧,祌琰心中才會燃起熊熊燃燒的火,想要將她徹底摧毀,看她低聲下氣,淚流滿面的模樣。
祌琰笑著道:
「穆仙子來看我,是想我了嗎?」
穆晴也未惱怒,她臉上帶著比祌琰更從容的笑意,說道:
「是啊,想你了。」
她取出了一柄軟劍,隔空遞給祌琰。
穆晴從乾坤袋裡拿出一張軟椅,躺在上面,一副十分舒適的模樣。
她說道:「君上,舞個劍給我看看唄?」
祌琰:「……」
一百多年前,他在魔宗極樂殿和魔將一唱一和,要穆晴給他舞劍。結果穆晴不止沒舞劍給他看,還記仇記到了現在。
修為壓過他之後,便拿著劍來羞辱他了。
祌琰皮笑肉不笑道:
「穆仙子,你是個仙修,還是個修無情道的仙修。」
穆晴道:「所以呢?」
祌琰說道:「太過記仇不好。」
穆晴一手支在耳側,點了點頭,說道:
「的確如此,君上說的對。」
「那麼君上今天趕緊將劍舞了,你舞完了,我就不再記仇了。」
祌琰:「…………」
祌琰拿著劍,表情有些陰晴不定。
穆晴催促道:
「愣著做什麼?還要我請個舞姬來教你怎麼跳舞嗎?」
……
半個時辰後,穆晴心情暢快地帶著劍離開了地牢。
祌琰終究還是沒跳舞給她看。
但成功羞辱到了祌琰,穆晴的心情就很愉快。
而且他今日不舞劍,穆晴還可以明日接著去辱他,後天也去,大後天還去……反正祌琰關在地牢里,隨時等著她。
祌琰以為不舞劍,就能讓她的愉快打折扣。
這就大錯特錯了,他死也不肯舞劍,才是穆晴心情愉悅的開始。
※
穆晴修為已經化神,夜晚的時候,她是不休息的。如今星傾閣繁忙的公務也不在她手上,她樂得一個清閒。
她坐在新造的觀星台上看星星。
千機子在她身邊坐下。
穆晴道:「千師叔,你不卜算嗎?」
「不了。」
千機子道,
「螃蟹在蒸籠里了,我一會兒要去給某些人拆蟹做包子,忙得很。」
穆晴假裝沒聽出他話里的抱怨之意,她說道:
「摘星和元穎捉螃蟹捉了不少,你多包一點,可以多吃幾天。」
千機子側頭看她片刻,說道:
「穆晴,你臉皮越來越厚了。」
他不想再與穆晴說話,起身離開了。
穆晴笑出了聲。
她聽見千機子離去的腳步頓了頓,似是有些生氣。但他未回來訓斥她,而是繼續往遠處走了,去拆蟹包包子去了。
千機子和豐天瀾同樣是師叔,但他好就好在這裡,脾氣比豐天瀾好,好欺負的多。
穆晴從觀星台往下看,見到了路過的人。